劉世亨的猜測是對的。昨晚,1777不光驚了那三座山谷里藏著的大尖群,他們還放下來了一架梭形飛行器,其中有一具泛藍大尖。
當時勞簡的思考,是用它阻擋敵人,爭取時間,潛意識默認對方必須干掉那兩具大尖,包括那具泛藍,才能繼續追來。
但是事實并沒有這樣發展,阿方斯家族的人為了確保留住1777,現場只分了一小部分人牽制、去死,其他人迅速通過。
這樣,后來被驚動的大尖群里就有了一具泛藍,還有一架可做牽引的完好梭形飛行器。
泛藍大尖并不能做到有效指揮,但是它能起到主導作用。鑒于在降落地遭遇了太多人,而且沒能完成清理,它們一如過往那樣,扛著梭形飛行器開始奔跑遷移,尋找安全地點架設牽引陣。
這個牽引的過程并不簡單,也不那么迅速,它們需要時間和空間。四散的大尖群從各方向各處匯集而來,準備清理出一片區域。
它們有的是當夜跑亂了的,有的是被軍官團帶著跑出去很遠的。現在回頭,少的兩具三具,多的一群就有幾十具。
“沒得等了,唉!”
“我特么就不應該做好事,電視電影都是這么演的,每當一個無賴或者壞人醒悟,開始做好事,他們很快就要掛了。”
“不是,我這明明也沒有醒悟啊?!這搞什么?!”
沿著這個“自己還不能算是好人,所以還有活路”的思路往下想,劉世亨很快意識到,自己確實還有機會走。
大尖的匯集雖然來自四面八方,但是實際并沒有成隊列,更沒有一個共同的步調。它們很亂,不整齊,在不同方向上分布不均。有些群與群之間,只相隔幾十幾百米,而有的,可能稀疏到相護距離兩三千米。
這樣的缺口,只要劉世亨足夠謹慎,足夠快,再運氣稍微不那么糟糕一點,并不是沒有機會通過。
當然,這里指的是他自己,一個人。
他帶不了他們出去。機會小到可憐。反而有極大的概率,會害死自己。
…………
一圈下來,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多,快十點了。回到破屋,劉世亨沒有說話,他把背包背在身上,裝備整齊,然后低著頭坐在地上。
這種糾結讓他很痛苦,情緒在崩潰的邊緣。
他的臉色很差。但是孩子們沒有察覺,他們還沒有學會察言觀色。看見軍叔叔回來了,孩子們開心地跑回里屋,很快又一起跑出來。
一個孩子的雙手遞出來,合攏的手掌兜著一捧炒熟的雜糧。
一個手上是風干的牛肉。
最后是伽依娜,她笑得特別燦爛,因為她的手上捧了一碗熱乎乎的酥油茶。
這原本是待客常見的東西,但是在這里,是那樣的難得。
“軍叔叔,軍叔叔吃早飯。”
伽依娜有些小小的激動和期待,她猜想自己也許會被軍叔叔夸獎。如果叔叔夸酥油茶好喝,那就等于夸她了。
劉世亨沒吭聲,也沒抬頭,他不餓,也不知道什么酥油茶。
“軍叔叔,酥油茶。”伽依娜又說了一句:“軍叔叔……”
“煩不煩?!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弄這些!”情緒一下崩了,劉世亨吼出來,抬頭同時甩了一下手。
“哐、啪,唰拉!”
安靜的破屋里,瓷碗翻落在地上,酥油茶流了一地,牛肉干掉下來,雙手捧的雜糧也灑了出去。
老人和女人從屋外探頭進來看,眼神困惑,但是小聲地數落著那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