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醫理,老夫行醫數十年,還沒聽說過黃土湯能治抽風呢!”一個臉膛黑紅的老太醫不客氣的問,他是這群人里最年長的,這些太醫顯然也以他為尊。
“王大人您先把藥抓了煎上,小公子的病耽擱不得,等服了藥后學生再慢慢與您解釋!”顧瑾并不理那個老太醫,她只是回身對王杰行禮,口中說道。
那老太醫被顧瑾氣了個倒仰,顧瑾對他如此視而不見,這在他看來已經是極大的侮辱了。
王杰沉著一張臉看著顧瑾,他又去看了看太醫,最后狠了狠心,這才把藥方給了管事的。
王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他只能選擇相信顧瑾,這些太醫個個束手無策,他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孫子沒命吧!
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也要試試,即便吃不好,這黃土湯至少也吃不壞的。
管事的拿了藥方下去,王杰這才把目光又移回了顧瑾身上。
“好了,你也不要賣關子了,現在藥也去抓了,老夫也要聽聽看顧解元的說法究竟是什么。”又一個太醫嘲諷的問道。
顧瑾并不以為忤,她微微一笑。
“不知諸位大人可見過蘆葦?”顧瑾開口就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王杰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幾個太醫也是覺得顧瑾莫非是瘋了不成?讓顧瑾講醫理,他提蘆葦又是何意?
“自然見過,那又如何?”王杰回答。
“既然王大人見過,那學生就從這蘆葦說起,學生近日新買了一處宅院,這院中有一荷塘,荷塘之中便有蘆葦。如今天氣冷了,北風一刮,這塘中蘆葦就被吹倒了,風往哪里吹,這蘆葦就往哪里倒、、”
顧瑾不慌不忙開口說著,仿若聊天一般。
“這又和小公子的病情有什么關系?你別是腹內空空,只拿這些東西出來閑扯吧!”一個太醫怒道。
顧瑾并不理會那人的話,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這天地之理就是人身之理,天地之中樹木沒有土壤厚培其根,風一吹就倒。同理,人體脾胃虧虛,土不能涵木,加上腎水不濟,肝木很容易因為缺水滋養而弦緊,因為風起吹拂而動搖。我剛剛診脈,小公子之前服的藥方只是息風之藥,卻無培土之物,我想你們若開方子也無非于此。”
顧瑾話一出口,眾人皆又是一驚,正如顧瑾所言,史太醫開的是息風之藥,而他們若是開方的確也就是息風之藥。
“本就是抽風,息風難道不對嗎?”有人問。
“息風的確應該,但你們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土虛無風當自搖,土實有風木也勞。你們只看那參天大樹,生長于厚土之中,再大的風也動搖不了它。
而湖中蘆葦,本就根底膚淺,大風一來就吹的四處抖動,所以息風只可暫時封其表,培土才是治本之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起初用息風之藥能暫時起效,但隨著病體沉疴,即便無風這樹也站不住了。”
沒有人說話了,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那幾個太醫也是醫術精深之人,顧瑾只是略一道破,幾人便是恍然大悟。
“所以此病急莫急于脾胃,脾胃不振,藥劑不顯,脾胃一振,病邪易去。因此當用黃土湯。”顧瑾最后說道。
“那為何《傷寒論》中只言黃土湯能治脾虛便血,卻未聞治抽搐,這其中道理何在?”那最年長的太醫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