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是不是。你們都下去,我跟老三有話要說。”
老五帶著大家退了出去。陳九把大獄里夢見阿娘的事,仔仔細細對陳十說了一遍。陳十半信半疑愣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來。
“十郎,咱家走到現在,就剩咱們兄弟兩個,這個船行在誰手上都是一樣的。阿娘說得清清楚楚,我的著落不在此處。”
陳十猶豫道:“可誰才是你的貴人?咱也不能見一個就抱一次大腿啊?”
“我在回來的路上想過了,就是那位射了我一箭的鄭巡按。你想想,他不把我抓到大牢,我能夢見咱娘、給我指點迷津嗎?他的人不弄死老二,你能順利接船行嗎?老二比你有本事,他準會在背后給你捅亂子。”
聽兄長這么一說,陳十也覺得很有道理。最后他還說了手里的家產如何分配:
“這家業是我們一起掙下來的,我把它分成三份,我倆各一份,另一份送到紅葉寺,請方丈代為保管,讓他用來救濟窮人,我那一份,一半交給族里,請他們將來關照你,還有一半,我就交給貴人,求他收留。”
十郎見兄長處處為自己著想,感動得要死,趕緊跪下來說:“長兄為父,阿兄既把船行托付與我,我必盡心盡力做下去。”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兄弟倆細細碎碎又講了些船行上的事,都交代完了,陳九提著一包銀子去了陳員外郎府上。
阿硯、丁遠回州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們一直盯著船工將船修好,里外都刷好了桐油,晾上一天,船就能重新下水了。
他到郎君屋里報告到:“郎君,公主這一招對陳九還真是靈,我在船塢里聽說,今天他就給紅葉寺和陳員外郎府上送銀子了......您說,他會不會以為員外郎就是他的貴人?”
“若他這樣蠢鈍,就由他去吧。”鄭顥笑道。
翌日一早,李商隱便過來接公主和鄭顥,他們今天打算到彭蠡湖上泛舟,也不枉到江州一回。
剛開了偏門,就看見陳九跪在門口。
李商隱忙問:“陳九,你這是做什么?”
“鄙人陳直,行九,乃江州一漁夫,精通水務。愿意追隨巡按左右,為您撐船掌舵,保駕護航。”陳九大聲說到。
鄭顥笑道:“我船上已經有了楊兆興、丁遠,不缺撐船掌舵的,保駕護航,你又打不過我身邊的鄭硯、鄭哲,我收你何用?”
“就是!你還對我家小娘子出言不遜,怎能讓你跟我們同船同路?”阿哲憤憤說到。
陳九忙磕了個頭,說到:“陳直已將家中妻妾都分了銀兩,打發返家,婚嫁自由。今后若能跟隨巡按,必將收斂劣性,不給巡按惹事丟臉。”
鄭顥搖頭道:“你這不過是一時興起,走了極端,將來難免復發,更何況,小娘子也未必能原諒你。李刺史,我們走吧。”
李商隱見陳九擋在門前,便打圓場道:
“陳九,今天我們要去彭蠡湖,你若有心,就給我們做個向導,也讓鄭巡按考察考察你的本事。”
陳九驚喜道:“多謝李刺史,陳九愿效犬馬之勞!”
鄭顥回頭看了一眼萱兒,見她微笑著點點頭,他也就默許了。
在十郎和一群兄弟的注視下,他們曾經的老大,畢恭畢敬的上了官船,親自將船撐出了碼頭。
老五:老大這是要走官運了。
老六:等老大當了官,我給他撐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