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半跪坐在床榻上,怔怔的出神。
蓮兒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將那衣裳放在床頭,俯身過去替墨初揉腳腕,卻被墨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手腕。
“小姐?”蓮兒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卻見墨初眼眸瞪著很圓,像是一只驚恐的小奶貓,聲音微微發顫:“出來。”
蓮兒驚恐回頭,便見那窗戶被霍然推開,攝政王楚遲站在窗下,表情奇怪。
“殿下……”蓮兒松了口氣,轉瞬又忍不住將這口氣提了起來。
在攝政王府,攝政王站在窗外做什么?
她欲起身行禮,墨初便輕輕將她往外一推,“出去吧。”
“小姐?”楚遲已經翻過窗戶站在了窗內,而小姐讓自己出去?
會發生什么?
蓮兒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轉頭沖著楚遲露出一個哭一樣的笑容來,“殿下,蓮兒需得替小姐上藥。”
楚遲眉梢一動,輕輕一瞥,蓮兒整個人都忍不住簌簌發抖,可是她仍是倔強的擋在墨初面前,絲毫不退讓。
倒是一個忠仆。
他往前走了兩步,蓮兒便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將嬌小的墨初擋在身后,遮得嚴嚴實實的。
蓮兒被打死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擋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哆哆嗦嗦,卻是分寸不讓。
而那時候的自己呢,躲在單薄的小丫頭身后,瑟瑟發抖,淚流滿面,將這纖弱的肩膀作為自己抵抗世界的屏障。
墨初攥緊了拳頭,突然伸手猛地一推,蓮兒猝不及防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
“出去!”墨初臉色冷得可怕,像是要噬魂的女鬼,“聽不懂話嗎?”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可怕的神情,蓮兒被當場赫住,嘴角動了動卻是憋不出一個字來。
是了,她幫不了自己小姐,哪怕是以身相報,也擋不住外面的魑魅魍魎。
眼眸瞬間黯淡下來,蓮兒哆嗦著唇,慢慢爬到床角,低著頭將那藥瓶放到床頭,低聲叮囑道:“小姐要記得擦藥,蓮兒……蓮兒在外面等小姐。”
她的眼中一片絕望,像是被屋檐死死蓋住的回廊,于陰暗中倔強的開著一朵小野花。
小心翼翼呵護著她的小姐。
墨初鼻頭一酸,卻是咬緊了牙關沒有說話,看著蓮兒一步步挪了出去。
若不是對蓮兒絕情,蓮兒恐怕永遠都會以這樣螳臂當車的姿態擋在自己面前。
她不想在看到那丫頭雙腿被打斷,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躺在自己面前,彌留之際仍是揚起一個笑臉,低聲呢喃道:“蓮兒……蓮兒保護小姐……”
她永遠不想再見到這一幕。
墨初攥緊了拳頭,看著楚遲一步步走近,近到咫尺,近到那身精美華貴的衣裳將所有的陽光都給隔絕在外面,嚴嚴實實的擋住了墨初的視線。
墨初終于從無限悲涼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微微仰頭望著一臉復雜的楚遲,唇角遲緩的綻出一個笑容來,“殿下前來,是想替墨初上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