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宗?!”在座眾人一聽,頓時神色大變,齊齊嚷道,“你一個小輩竟然敢提分宗?”
“這大逆不道的話怎能如此輕易說出口。珍兒,可是有人對你說了什么,私下攛掇你起了分裂宗族的想法?”這是支持賈珍的。
“不能分宗!珍兒,你這是想祖宗地下不寧?”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竟然如此膽大包天想分宗。便是你曾祖在此,他也不敢提分宗!”
“當年你曾祖跟著太祖打天下,死的子弟兵最多的可是我們這幾家。哦,你們兩家現在闊了,成侯爺了,便瞧不起我們這些鄉下窮親戚了?我們配不上侯府的門楣了?”
“不錯。當年我們幾支既出人又出錢糧,付出一點不比源太爺演太爺少,做人不能沒良心。”
賈珍對老祖宗如何發跡一事自然很清楚,同樣對這些年族內發生的大事也很清楚。如同一個國家每年有大事記,宗族每年發生的大事亦會詳細記載在族譜上,比如誰家子弟獲得朝廷嘉獎,誰家子弟考中秀才、舉人甚至進士,誰家媳婦柔順貞孝被立下牌坊表彰等等。所以對這些人的話并未有所觸動。
從內心講,他也并不認為“分宗”的想法能實現。除非寧榮兩府犯下謀逆大罪要被抄家,否則可能性不大。
寧榮兩府還未徹底敗落,說什么也是二等貴族,分支族人不會爽快離開這棵尚能提供庇護,甚至狐假虎威橫行霸道借以吸血滋養自身的大樹。
不過,這些人的反應與想象的略有不同。本以為提到這個話題分支的人會驚懼,卻沒想到是驚怒,完全不同。
待聽這些人把往年的老黃歷又一次說出來,心中難免有好氣又好笑。
從五歲跟著賈敬接待分支族老,似乎每一年聽的最多的便是這些人一次次一遍遍的訴說他們祖宗對寧榮兩府的貢獻,就差沒直白地講沒有他們賈源賈演兩人便做不了侯爺,創下這一大攤子家業,非得寧榮兩支后人感恩戴德不可。
許是前三代族長過于寬容,默許了分支得寸進尺,讓這些人越來越貪心不足,只刮下肥油已經不能滿意,恨不能刮下血肉骨髓來。
族產不外乎祭田與鋪子。在前族長那里,這點子收益無疑是看不進眼的,平日自家府里稍微松松手,指縫里落下的就不止這些,便想將利益讓給日子普通的分支族人,全然沒想到這絲憐憫會撐大這些人的胃口。若非如此,賈家族人在金陵敢如此肆無忌憚,仗勢欺人?
從打聽來的消息看,賈家在金陵的口碑和家風并不怎么好,不是沒有十惡不赦的。
今天恰逢其時,不過稍一試探,沒想到人家會如此咄咄逼人,不管是支持他繼任族長的還是反對的,竟然放下分歧,同仇敵愾,一致指著鼻子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