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個癩頭和尚找上門來,對皇商說他是定城侯密友,在京郊玉佛寺出家。因侯爺最近遇到了麻煩,急需用錢,想把祖宅正廳的梁柱變賣,換成銀兩救急。
皇商知道,定城侯是開國功臣之后,府第之中所用木料多用金絲楠木,聞言自然大喜,約好時間去看木頭。
次日,癩頭和尚便約了皇商同匠人前去定城侯府量梁柱尺寸,一點也不耽擱。
此行十分順利,皇商對梁柱很滿意,三人便去了茶館議價。
癩頭和尚說侯府祖上修宅子花了二十萬兩銀子,問皇商打算出多少錢買那些楠木。
皇商一貫精明,自然想著法子壓價,甚至說:“材料雖然是楠木,但都上百年了,大而無當,只能改成小材使用,最多值三萬兩銀子。”
癩頭和尚搖頭:“不行,太少,侯爺不會答應。”
如此往來數次,把價錢定到五萬兩,癩頭和尚才嘆氣道:“侯爺著急用錢,實在無奈,只好姑且接受這個出價。咱們現在便去匯通錢莊簽契約付定金。你先去那里等著,老衲和侯爺隨后便到。”
皇商本就因定城侯勢敗故意將價錢壓的低,唯恐有變,欣然同意。
在錢莊等了一會,還沒到約定時間,定城侯和癩頭和尚便應約而來。
皇商心中竊喜,知道對方的確急著用銀子,京中傳聞無錯。
皇商請定城侯寫契約。
定城侯微微點頭,叫從官寫,寫好后他親筆簽押。
按照契約,皇商先付定金三萬兩,其余的拆除之日結算。
幾天后,大匠帶著人去侯府拆梁柱,卻被拒之門外。
匠人再三解釋:“侯府把梁柱賣給我家老爺了,約好今天來拆,為什么不讓進?”
門子懵了,不解道:“竟有這種事,我沒收到通知。”趕緊跑進去通報給定城侯。
定城侯也奇怪,讓門子把匠人叫進去對質。
匠人一看,心中大驚,這個侯爺,根本不是之前在錢莊見到的那個。
他心下惴惴,知道可能受騙,不敢聲張,只好去找皇商。
皇商既然能知道老皇帝晚上做噩夢睡不著,敢壓敗落侯府的價,自然不是沒后臺。
他卷起袖子便去了侯府,拉扯著侯爺不放,非要拆下梁柱不可,還口口聲聲說對方收了他三萬兩白銀。
侯爺矢口否認,再三聲稱沒收過銀子,甚至也不認識皇商。
二人僵持不下。
倒是門子忽然想起數日前的事,一個癩頭和尚曾拿著齊國公的帖子來侯府,聲稱是其密友,因家中要返修祖宅,聽聞定城侯府規模宏大極為氣派,命他來實地考察,以便借鑒。
見帖子無誤,門子便放行了。
仔細瞧了瞧皇商及大匠的臉,門子還能認出當天來的人里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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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城侯見皇商明知道被騙還死拉著他不放,賴皮行徑儼然,分明欺負侯府被老皇帝厭棄,落井下石,心下大怒。
不蒸饅頭爭口氣,再加上定城侯年輕時也不是什么善人,靈機一動,反咬一口,大罵皇商與癩頭和尚是一伙,來府上騙木頭,騙不到便敗壞侯府名聲,要皇商賠償損失。
如此,兩方便打了起來,誰也不服輸,還告到了衙門。
因涉及到定城侯齊國公,這案子便交又給了飛魚衛。
馮紫英出身龍禁尉,與飛魚衛同屬永泰帝直接領導,故而了解的清楚。
“不過是個騙子,又怎能稱之為奇人?”賈珍既不屑又不解,狐疑地看著馮紫英,“馮兄弟不妨將謎底揭開。”
馮紫英生的憨厚,也喜歡表現憨厚。
他一拍大腿,沖賈珍豎起大拇指:“珍大哥哥果然厲害。飛魚衛去玉佛寺抓這個癩頭和尚,卻沒將人抓住,他竟然化為畫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