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五千兩銀子的事兒,是榮國府被打臉的事兒,是寧榮賈氏威懾力下降的事兒。或許是一個試探!”賈珍笑笑解釋。
“試探?”
“試探侯府的實力。我們如何反應,決定著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會采取什么手段對付我們。”
朝堂上從來都不可能平靜,哪怕一時風平浪靜,不代表沒有暗潮洶涌。
爭權奪勢永遠都不可能消失,這是人性使然。
賈珍端起茶碗,觸到冰涼的杯壁,眉頭一皺,又放了下去。
賈珠見此,忙沖門外喊了一聲:“林管家,速上熱茶。”
林之孝遠遠答應一聲。
隨后就是小廝密集的腳步聲。
不過兩分鐘,林之孝就帶著人進來換了新沏的茶,并悄悄退去。
等室內再度安靜下來,賈赦先來了口。
扯著胡子,他譏諷道:“父親去世還沒二十年,瞧瞧,一個侯府被你們敗成什么樣子了。隨隨便便一個偏遠衛所的指揮都敢上門打臉!讓我說你們什么好?”
仿佛事情的罪魁禍首不是他。
但賈政卻無法反駁,親爹過世后,榮國府的實際掌權人就是他,哪怕還有老母親掌舵,妻子輔佐。
總不能將責任推到婦人身上吧?
如果說剛才他的臉是紅紅白白,羞惱大過一切,現在的臉已經變成青青紅紅,多了心虛憤怒與無力。
其實完全想多了。
便是賈代善仍然活著,榮國府的權勢也未必比得上當年煊赫。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是延平帝在位了。
便是永泰帝仍在位,也不可能一成不變,尤其還是疑心重的皇帝,更加難以琢磨。
八公被砍被流放的少了?
讓這些人選,相信更愿意是賈代善的結局。
賈璉冷笑一聲:“瞧大老爺說的,仿佛府上管事的是您就能比現在強似的!”
賈赦一愣,完全沒想到兒子會這么不給面子。
從前哪怕再打再罵,賈璉也是趕不走的一條戀家犬,總是希望他能多看一眼。
但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兒子,還是唯一的兒子,漸行漸遠了呢?
一時之間,有些愣怔。
其實這兩年,賈赦有感上了歲數,已經不像從前,火氣大脾氣暴,對人非打即罵。
但因賈璉日日當差,根本沒有時間與其相處,是以并不知道其中變化。
賈珍與賈珠同時看向賈璉,都有些吃驚,從前這位可是最怕親爹的。
便是賈政也愣了愣,不過并未在意,這個侄子算是王氏看著長大的,又娶了王氏親侄女,與二房親近,他覺得再正常不過。
尤其,他覺得侄子的話完全沒錯。
原來自己的努力還有人認可!的確是沒功勞也有苦勞呀。
賈政覺得眼睛有些濕潤,鼻頭更是發酸,于是趕緊端起茶碗,垂目抿了一口,把這股子淚意咽下。
不行,自從上了歲數,這眼窩子越發淺了。
雖說賈璉只是隱隱約約知道些往事,但他仍然認為,作為承爵人的賈赦負有主要責任。
別說自黑,白過嗎?
賈赦這會也反應過來了,要不那精神末梢得多長呢。
他算明白了,原來兒子看不起他。
這誰能忍?
抓起茶碗,不顧里面的熱茶,就往賈璉身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