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兒騰得一下全部起來,讓那小道帶路前去查看。小道腳步踉蹌著往前,彎彎繞繞往村子西北方向的一處矮坡上去,走了怕是一刻不到,就見一片殘破的墳丘林立,互相擠在一處,少有幾個豎了墓碑,而靠近我們的那排墳前,赫然塌陷了一人來寬的大坑,深有五尺,按理來說地處塌陷,小道們拉他一把也就出了危險,但是眼前的景象讓人不寒而栗,倒不是那些墳包子有啥可怕,而是小胖的模樣瘆人!
坑底的小胖倚靠在邊上,坑中還扔著打水的木桶。他聽見我們的呼喊,才緩緩歪過頭來,淚水汩汩而下,鮮血從下巴沿著脖頸子往下淌遍了前胸,張開的口中發出駭人的嗚咽。宋淵兩步向前縱身跳入坑中,落地時眉頭一皺,不等站穩便抱起小胖使了一個飛燕掠地,跳到平地之上。轟隆隆一聲響動過后,那大坑分明又再往下沉了一尺有余,激起了爆騰的塵土。筱亭讓眾人往后移步,待宋淵放平小胖,上前查看。
那胸前的鮮血,盡由口中而來,掰開唇齒,只見小胖的舌頭,已不見了半截!!!而細細查看之后才發現,截面剌剌絲絲,分明不像是被割掉的……更像是被人硬生生拔掉的!!!
周玖良一下子閉眼驚呼,躲到了我身后,宋淵和泉叔皆是握緊了拳頭。這孩子才十歲啊!是什么人如此殘忍,會這樣對待一個孩童?!筱亭眼中淚水已將決堤,強忍著指揮我們注意方前左右,速回沃離會館,又讓泉叔去村中水井邊那戶人家,請大夫上門。
回到沃離,獨眼老頭被我們急促慌張的敲門催來,見小胖那番模樣,也跟著進了堂屋,在一旁怔怔發愣。我從隨身物件中取來了一粒丹丸,那是泉叔常備的朱蘭止血丸,忙給小胖服用,但小胖卻不肯咽下,掙扎了幾次都給吐了出來。眾人焦急萬分,不到一刻,大夫趕到時,人就已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堂屋里嗚咽不止,筱亭也失了神一般對著蓋了白布的尸身定定不動,只有兩行眼淚滴答答落在地上。
半晌過后,筱亭叫來那通稟的小道,問他細節。小道抽泣著復述,說見小胖偷了半個肘子,又借口出門打水,便跟了去查看。但到荒墳附近,小胖開始警覺起來,只得躲在草叢內多留了些距離觀瞧,見小胖撲通跪下,掏出肘子置于墳前,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做著什么法事。正想靠近些細聽分明,小胖所跪之處就轟然塌陷了!小道想上前幫忙,卻見一個像套了個麻袋的污衣散發男子從樹上一躍入坑,接著就聽見小胖凄厲地慘叫。
“筱亭師叔,我錯了……我都嚇傻了……也不敢與那人交手……只等得他走了……才……才上前查看,小胖他……他……”話到此,小道才歇了抽泣,轉而哇得哭出聲來。筱亭聽得眼迷成縫,臉頰煞白,像是感受到了小胖被拔舌時的剜心之痛,半晌嘆出一口長氣,哼哼之音慘絕,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立在角落里的獨眼老人此時慢慢走近,緩緩說道:“他不是在做法。我知道他去作甚,這孩子是個心善的小菩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