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別扭地理了理頭發,說道:“我兄弟阿寬是幫郭先生做工的,我隨他一起住在這里。剛才我們才端上碗,就聽得街上一陣亂,與阿寬玩得好的幾個小伙子來叫他出去了,說是天上日頭出現異象,都去湊熱鬧了。”
周玖良小聲地說:“這院子開闊,為何不在這里看……”
盲女反駁道:“你白長眼睛了!書院背后有小山,正是東邊,站這里看,豈不是被遮個嚴實!”我心中暗暗感嘆,盲人的聽力是真好啊。
我開口問道:“姑娘,我們有些事兒想問問,您方便讓我們進屋坐著問嗎?”
盲女思考了一會兒,說:“聽你們說話還算有教養,進來吧,屋里有爐子,有熱水,不過沒有茶,你們自便吧。”
我們跟著她走進屋中,眼前的一切都和我印象中不同,以前這間屋子,只是做飯和堆放雜物的。學堂孩子的父母有時候會送小羊小豬之類的牲口給父親,也會被暫時關在這里,但不管我如何央求,最終沒能留下一樣,都會被父親還回去。現在的屋里除了之前的爐灶,還添置了一張桌子和兩張床,床之間勉強拉了塊簾子。
盲女摸了個馬扎坐下,故作鎮定地說:“原本阿寬是睡在學堂里的,要不是著火燒沒了,我們姐弟也不會擠在一處!不過,我們很快也就走了,你們不用瞎猜!”
我和宋淵不知怎么接這話,只有周玖良在打哈哈地順著盲女的話聊。
“哎,這說得什么話!我們怎可能歹猜!倒是您說很快要走,是為何啊?”周玖良雖然嘴上問著話,眼睛卻不閑著地到處觀察,還示意宋淵出去探查。
宋淵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一條腿的迎面骨還是磕在門檻上,發出一聲悶響。
盲女不高興地側過臉去說:“怎么回事,三人進門,不打個招呼嗎?”
周玖良趕忙解釋道:“啊,這個是我的書童,自小呆傻,不太會說話,所以沒給您介紹。我們大人聊閑,他許是不愛聽,想出去。”
宋淵眼睛瞪得老大,要不是周玖良一直合掌拜他,差點就發作了。
“少爺……我要去小解……”宋淵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配合周玖良。
盲女神色緩和了一些,說道:“嗬,嗓子還真粗啊,去吧,茅房在屋子后頭不遠。對了,這位公子,您剛才來的時候,見到什么異象了嗎,能否給我說說。阿寬這小子出去好半天了,可能又是跟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去耍了,我還熱著飯菜等他呢!”
我和周玖良面面相覷,不知怎么跟她解釋鎮上的情況,便只好瞎編:“沒啥特殊的,天上有一塊云彩,五顏六色的,大伙說得見祥云要交好運的,所以就都去看了。”
盲女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說道:“可不是嘛!這東堪的好事且連著來呢!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樣啊,自從書院燒了,就這么三兩個月啊,全鎮上下都見了黃白!賣豆腐的三嫂子說,這書院許是方了大家伙,這把火燒得好,給大伙兒都燒旺起來了呢!”
我有些不爽,抿著嘴指向這個瞎女人,周玖良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哦是嗎?可我記得之前郭先生在的時候,鎮上的孩子們都挺愛來這兒念書的啊,而且書院收的錢還不多,與我同期的幾個農家孩子,還用米面交過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