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會。”鄢陽舉起袖筒銀針,對闞野擺擺手。
闞野又笑了笑,衣擺一揮就走了,就像他出現時一樣突然。
天邊這時才泛出來一絲光亮,黑夜即將結束,快要天亮了。
“唉……”院子里居然傳來一聲嘆息,接著一絲游線般的吟唱在空氣中綿綿不斷:“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別唱了,天都亮了,就會作妖。”那唱腔其實是格外婉轉動聽的,鄢陽卻被玉籬唱得莫名膩煩。
“嘖嘖嘖,真沒情調。我就說嘛,女孩子家家的,該多讀讀詩,唱唱曲,彈彈琴,不要每天搞那些鬼呀仙呀的,多粗糙,多沒品味,將來哪個男人喜歡粗魯又不懂風雅的女人呢……”
“那你看,我是需要男人的樣子嗎?”鄢陽挑起眉頭,手里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磨一把泛著冷光的板斧。
“就會對我兇……”玉籬聽見這話頭不對啊,生怕一板斧又劈過來,嘟嘟囔囔地縮回樹身去,不做聲了。
清凈下來,鄢陽轉過頭,專心想自己的事。
這里也呆不長了嗎?一旦西部鬼王換主,這里的靠山就倒了。新王立威,總是要抓幾個典型燒燒火的。
這里神醫婆婆威望甚高,非常有可能就是那個被抓出來做典型的那個。
風雨欲來,得未雨綢繆才是。
又要尋個新去處了嗎?可是這方寶地,還真舍不得呢,尤其是那個湖中湖,靈氣那么充沛,還是遠古遺址,多么難得啊。不行,我得想辦法把它帶著。可是,煉化一方天地,我還沒有這個本事呢。
鄢陽正在七想八想,思考后路,院子里又卷起一陣狂風,狂風夾著鬼氣。
又是誰!!!
一個晚上,就沒有消停。
那狂風站定了,原來是那個之前見過的,背上長著翅膀的黑翼使者。
“神醫婆婆在哪里,鬼王有請。”黑翼使者罩著黑斗篷,避開天光,將自己全身籠罩在一團鬼氣中。
“我師父?她老人家出診半個月了,還沒有回來。”鄢陽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向自己看過來的冰冷的目光。
“她去了哪里出診?何時回來?”那冷冰冰的語氣,讓鄢陽感覺好像凜冬來了。
“不知,我師父沒說。”鄢陽答到。
但這種冰冷黑暗的鬼氣,對鄢陽的內心是沒有影響的,因為清月心法已經練到了大成,她的道心穩固,不再會被鬼氣侵擾。
“那你跟我走。”未等鄢陽回應,那黑翼使者黑風一卷,地面就裂開了。
鄢陽腳底下一空,被黑風夾裹著來到了之前到過的鬼城,師父不在,連之前的鬼火、陰兵、轎子,統統省了。
好在鄢陽也并不在意。
鄢陽只覺得這一次見到鬼城比記憶中還要感覺晦暗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