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的姜財隔著簾子道,“大年三十,姜家長輩不打罵孩子。”
還有這一說?方劍一笑,笑容格外舒暢。
天擦黑后,噼里啪啦的爆竹聲和孩童的歡笑聲不絕于耳,硫磺的氣味四處飄蕩,這,便是年味兒。
到了城門外,江凌用濕布巾用力擦了幾下臉,抹去臉上的藥膏,露出真容,趕回肅州后衙。
看到兒子回來了,姜二爺狠狠瞪了他幾眼,忍不住抬起了巴掌。姜二郎連忙道,“二叔,今天是大年三十。”
姜二爺放下手,氣哼哼道,“這頓打先記著,老子饒不了你!”
江凌笑得十分燦爛,“父親,孩兒殺了毗伽和滕里的岳父牧羽。”
“那也要打!”
“孩兒給父親買了好吃的尋馬腸和椒麻雞。”
“打!”
“孩兒給父親帶了永昌最烈的酒。”
“……廢什么話,拿過來給老子嘗嘗!”
“是。”江凌立刻把酒送到姜二爺面前,哄得父親多云轉晴。
姜留走到哥哥身邊,低聲問道,“哥沒受傷吧?”
江凌本想說沒有,但話到嘴邊,他改口道,“只受了些皮肉傷,無大礙。”
哥哥受傷了?姜留擔憂地皺起眉毛,“爹爹,我哥受傷了,今晚不能吃酒。”
“殺個毗伽還能受傷,還是功夫練得不到家。”姜二爺揮衣袖,“快去沐浴更衣,猴兒去請姚御醫。”
待江凌包扎胳膊上的傷口后,一家四口圍坐桌前吃年夜飯。姜二爺還是怎么看兒子怎么不順眼,氣哼哼道,“比起康安的麻香雞,這椒麻雞差遠了!”
“父親嘗嘗這個如何。”江凌立刻夾了熏馬場送到父親的碟子里,又給留兒和二郎夾了一些,“牧羽被殺后,永昌戒嚴,這些吃食都是孩兒頭一日晚上買下的。半夜官差搜房時,想順手提走,孩兒用碎銀子才將它們保住。”
姜二爺吃了一口熏馬腸,點頭,“還能入口。”
姜二郎問道,“凌弟為何要殺滕里的岳父?”
江凌解釋道,“昌鹖王素甫被殺后,素甫的弟弟素江無法與滕里的妻族抗衡。殺滕里的岳父可離間滕里與妻族的關系,讓素江和熱合曼為爭權殘殺。”
姜二爺端起酒杯,“大過年的不說這些,喝酒。”
姜二郎端起酒,江凌和姜留端起茶,喝了一口后。姜留眼睛一亮,想起一個人,“哥,穆家堡的穆崇元到肅州了,連著找了你兩日。”
姜二爺放下杯子,贊道,“穆家這小子挺機靈,算個人物,長得也挺順眼。”
長得挺順眼?江凌的心弦,一下就繃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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