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之從里屋走了出來,抬了抬眉,問道:“宣紙買回來了么?”
“買了買了!”驚蟄忙手忙腳亂掏出宣紙,隨著他的動作,夾在宣紙中的一片紙屑飄然落地。
小滿眼尖,伸手拾了起來,卻發現那根本不是塊紙屑,而是一張寫了字跡的紙條,疊成很小的一塊。
小滿沒來的及發問,顧硯之已經瞟到,他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迅速恢復鎮定,若無其事伸手取過紙條,“我看看。你去給我研墨吧。”
“是,少爺。”小滿未做他想,立即取了墨條和硯臺。
回了里屋,顧硯之上了榻,拉起四面帷幔,只露出一絲縫隙,借著罅隙透出的陽光,他緩緩展開紙條,紙條上用墨汁簡短寫了一句話,“想知道關于你母親的事么,今夜子時,墓園。”
顧硯之神色不變,將紙條揉成團,下榻,找出火石點燃了蠟燭。
燭火幽幽,瞬間將紙條吞沒,只留下了灰燼。
這已經是這月收到的第三封紙條。第一封只寫了“子時墓園。”他并未理會,而如今第三封已經開始提到林望舒。看來幕后之人越來越急迫。
顧硯之將灰燼撒到窗外,黑眸晦暗冷凝,神色不明。同紙條一同出現的,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視線,日日窺探著他,令他如芒在背。
夏日的院子,百花盛開,草木茂密,蟬聲鳴叫,翠鳥高歌,一派暖洋洋的景象,顧硯之卻如墜冰窟,周身盡是寒涼。
夜深,子時。城北墓園。
顧硯之身著黑衣,身形隱秘在濃密的樹葉中,一動不動盯著墓園。已經子時一刻了,卻一個人也無,只有打更人,來回走動。
活動了下發麻的手指,顧硯之心里嘆氣,不知道是誰傳的紙條,但他定然不太守時。他轉身便要跳下樹走人,習慣性的,回身掃了一眼。
下一瞬,顧硯之狹長黑眸盯住,死死盯住下方。
今夜層云濃密,月色隱秘,星光暗隱,四下只有一片漆黑。倏然,顧硯之動了,他如一只疾行的鳥,動作輕盈跳下樹枝。
又如一頭突然爆發的狼,瞬息間已到了打更人身后,右手間匕首的刀尖發著寒光,擦向打更人的喉嚨。
卻不想打更人反應迅速,一個抬手擋住這一擊。但下一刻打更人發現他錯了,顧硯之右手在空中停住,迅速放下,同時,打更人后腦一痛,再無知覺。
原來顧硯之剛才一擊只是個假動作。
打更人在一股劇痛中醒來,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被綁在樹干上,一把匕首插在大腿上——正是這股劇痛將他從昏迷中叫醒。
面前,顧硯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輕聲道:“說吧,找我到底是何事?”
打更人冷汗連連:“大人,我只是個打更的,不懂你在說什么!”
顧硯之冷哼,“一個打更的會隨身攜帶兵器?會身法輕盈,練過功夫?”
他蹲下身子,緩緩將打更人大腿上的匕首拔起,這過程本就極痛,他又拔的極慢,打更人忍不住哀嚎求饒,“大人,我說!我……是黃金屋的林掌柜派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