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那兩個生臉丫頭伺候我起床,我站在閣樓上朝下看,院里都是素白。
不是戴孝便是雪。
一切都在告訴我,我睡前的一切都是妄想。
我活動了下脖子,酸軟疼痛,腿腳都仿佛不是自己的。
腹痛更是明顯,又開始見紅。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頭上簪了白花,便去探望嫂嫂。
她正斜靠在床上喝著湯藥,頭上也已經簪了白花。
她看到我過來,把湯藥端起來一飲而盡。
拍了拍自己的床邊說:“妹妹來坐嫂嫂邊上”。
我一坐下她便拉著我的手,雙眼含淚說:“嫂嫂對不住你,昨夜不該把你叫來,嫂嫂不知,不知……”
她臉色蠟黃,嘴唇蒼白。
想是我也好不到哪去。
“你這風里來雪里去是會落病根的,這女人病為月子病最為難治,都怪我,只想著自己”嫂嫂說。
“嫂嫂,我的孩子沒了,我更是希望你平安生產,謝謝嫂嫂,還能讓哥哥留下個孩子”。
提到哥哥嫂嫂更是哀慟,只撫著額頭哭著說:“你哥哥是為國盡忠,讓他的后代延續榮耀”。
希望嫂嫂真的是這么想吧。
我不想擾了嫂嫂休息,更不想一直招她哭,安撫她吃了藥躺下便起身離開。
原想同爹爹一同用早膳,他書房的傭人過來稟我說:“王爺說看見您難受,不必見了,您自行回宮即可”。
我在爹爹書房前磕了三個頭。
待走時也沒有去擾了爹爹。
我回頭看寶定王府的牌匾,從前覺得飛揚飄逸,可現在看竟毫無生氣。
滿院的奴才也各個戴著孝,苦著臉。
堂堂寶定王府,竟有種衰敗之感。
待回了星月宮,我躺在榻上便動彈不得。
像是元氣耗盡,人也昏昏沉沉。
我強迫自己好好吃藥,好好吃飯。
我突然怕自己死掉。
如果我也死了,爹爹該怎么辦。
李銘沉又該怎么辦,如果我不在了,那往后誰來愛他?
身上酸痛和腹痛一天天好起來,只是這頭痛卻愈發嚴重。
碎文說:“娘娘這是落了病根了,一定要悉心調理”。
我日日問李銘沉:“軍隊回朝了嗎?”
李銘沉都是說:“還沒”。
眼看我這小產都要出月子,就算行軍再慢,也該走到京城了。
我懷疑李銘沉騙我,問碎文,他一問三不知,看著像是真的。
我無法,便對碎文說:“你去把聞昭儀找來”。
碎文說:“娘娘,您不是不喜歡她嗎,來了影響您的心情”。
“你速速去,快”,我板了下臉說。
碎文不敢再說,不多時便帶來了若菊。
“姐姐……”若菊進來也顧不得禮數,趴在我床沿就是痛哭。
我看她頭上也是簪了白花。
到底是一家人,我也知她是真心哭哥哥。
哥哥不像我這般刻薄,對他們兄妹倆向來照顧。
她這一哭又招來了我的眼淚。
碎文慌忙遞了手絹給我說:“娘娘,您可不能再哭了,傷眼”。
我強忍哭意,吸了吸鼻子,柔聲說:“好了若菊,不要哭了,我叫你過來是有事要問,你定要說實話”。
“姐姐請問”若菊梨花帶雨,哽咽著說。
“我問你,軍隊有沒有回京,你別說你不知道,聞青柏回來,你娘肯定第一時間遞了消息給你”,我盯著她的臉,好捕捉她一點細微的表情。
若菊猶豫了一下說:“姐姐,皇上說若我這次再多話,他就殺了我,可是姐姐,我理解你,我想讓你回家看大哥,我知道如果你不回去,你會害一輩子心病,姐姐,大軍五日前便已進京,大哥的尸身早已在王府,明日便要出殯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