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笑累了,就靜靜看著月色,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我說:“銘溪,長大以后你過的好不好”。
他說:“有什么好不好的,人活一世哪能事事順遂”。
“銘溪,你會怪李銘沉嗎?”
他灑脫搖頭說:“我與玉慕音本就無甚情愛,何來怪罪,你也知道我這人一般不顧什么禮義廉恥”。
他又說:“青榆,你會長命百歲嗎?”
“長命百歲有什么好,活的越長越是難熬,不過我希望銘溪長命百歲,你是堂堂六皇子,第一尊貴的簡親王,當然要多活一些時日”。
他笑道:“這天下除了皇上哪有人勝過你尊貴的”。
“李銘沉跟我說你病危,原來你好好的,不知是他騙人還是你騙人”。
他長長嘆了口氣,無限悵然:“你與皇兄再怎么說也相處了這許多年,不論他對旁的人如何,對你可真是情真意重,你再如何此生也走不出那個皇宮,心里裝不下旁的人,何不憐取眼前人,皇兄做事自有他的難處”。
“銘溪,你當初有想過做太子嗎?”
他看向我,我亦看向他,只覺得他突然神情復雜點頭說道:“有”。
“可你并不是四皇子那般貪戀權勢之人,也非李銘沉心思陰沉復雜之人啊”。
他不再看我,仰頭看向夜空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豁達朗聲道:“我才不告訴你,這是我的秘密”。
這時高捷踏著小碎步跑來,福下身子說:“皇后娘娘該回宮了”。
我看向銘溪,萬分不舍,不過看他康健我也放心。
我起身整理下衣衫朝他說:“你保重,可常常進宮看我,我們在勤政殿見”。
他轉過臉不看我說:“誰要見你”。
“我想見你好了吧”。
高捷起身邁著小碎步過來攙我。
我剛走出幾步,他卻在身后喚我:“青榆”。
高捷聽他喚我閨名,深覺不妥。
我應聲回頭,他站在月色之下,像個少年般安靜看著我。
“青榆,你頭上發釵不錯,你送給我吧”。
我遙遙看著他,一一撫過發釵問道:“你說哪一只?”
“就你現在碰到的那只”。
我將發釵取下,正是我自己所做的仗菊發釵,我平日都是戴一對,偏偏今日只戴了一只。
我大方取下,朝他身前走了幾步,笑著遞給他。
“是你最喜歡的仗菊”他拿在手上說。
“是我親手做的”。
他輕輕頷首,我說:“那我走了,我怕是沒什么機會再出來了,你常常進宮”。
他不做聲,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笑著看我,迎著月色。
我突覺難過,眼前的他孤獨落寞。
“我走了”
我不做停留,轉身離去。
回到星月宮,我覺得心情不錯,睡的也比平日香甜,皆是小時候的美夢。
我笑著醒來,不知為何銘溪讓我有了生了希望。
人生苦楚,哪能事事順遂。
你得到了旁人不能得的尊貴,自要承受旁人不會有的苦楚。
我陪著承林用了早膳,他看我心情不錯,他連上學堂的腳步聲都充滿快樂。
可我的快樂還沒過了午時,便聽來噩耗。
簡親王薨逝。
我實是難以相信,我昨夜見他還能與我談笑風生,我看他并未生病,怎會突然薨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