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船上的夜晚。
晚風吹拂,淡海水依舊不停的翻滾著。
“要來一根煙?”鄭軒對于后世遞煙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
香煙可是戰爭時期的硬通貨,他深有體會,所以,可以抽煙盡量抽煙,遇事來兩根,不然會活活郁悶死。
“感謝。”唐藏很領情,隨后拿起火折子點上。
兩人一口一口站在夾板上抽了起來,看著沉淪在夜色之中的梅花河役所。
唐藏皺著眉頭道:“鄭兄,你真的幫他們分攤?這可不是一筆小的數目。”
鄭軒也是一股郁悶氣,想起個兵都這么困難,“如果不幫他,我們也沒有貨源,我們是時候要找更多商幫交易,不然在一棵樹上吊死也不是辦法。”
“島上如今只剩六萬多兩,很快就見底了。”
鄭軒吸了一口露出笑容說道:“你知道我鄭家是怎么起家的嗎?”
這可就有些為難唐三藏了,嘴巴叼著粗紙煙,吸了一口扔進海里,猜測道:“若是最早,便是你先祖鄭芝龍經商和做海盜,而后才有偌大的鄭家,其他我就不知。”
“所以呀,我們做海盜的老手藝不能丟呀。”
唐藏搖頭說道:“可我們勵志做兵,不做賊,當兵有了賊氣,這戰可就打不成,這是你教我的百姓子弟兵理想。”
“這你就牛角尖了,”鄭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當年大清入關之前,他是如何經營的?還不是入關燒殺搶掠,我們現在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而且咱們不搶老百姓,老百姓可咱們命根,我們要搶得是有錢人,誰有錢搶誰的,你覺得呢?”
“嘶…言之有理,如今大清最有錢莫過于晉商八家,其中喬常曹三家最富,后是揚州鹽凱子賺盡天下百姓,第三莫過于廣州十三行那幫粵商,鄭兄是要搶那個?”
鄭軒也把剩余的煙抽完。
隨手扔進大海里,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手問道:“你覺得搶那個最好?”
“晉商太大不好對付,他們老巢在山西,太遠,走水路不通,廣州十三行背后是各大官員的勢力,要是逼急了,紅毛也會與我們為敵,最后只剩揚州鹽凱子了…
雖然家族有人為官,但乾隆一直猜忌打壓,官也不大,可還是免不了官商勾結,必要有一個萬全準備。”
唐藏簡單的分析一下。
幾乎面面都點了一下,若是在大清想要造反,他會是一個不錯的領袖或是狗頭軍師。
“那就是他了。”鄭軒不由分說,微笑地拍著唐藏的肩膀,他早就有想法了,不過還是裝成一副自怨自艾樣子,滿是牢騷的道:
“他娘地,這該死的世道,有錢人更有錢,窮人更窮,你可聽說過揚州鹽商八大家,財富可是大清國庫一半有余,每年都有七八百萬兩稅錢上交朝廷,我們這些只能為錢銀想破腦子,可悲呀……”
兩人邊說邊進船艙里,晚風寒冷刺骨,卻吹滅不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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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便乘坐沙船回去。
大清民間建造的沙船,或是大福船都在兩三百噸以上。
即便大清水師噸位也與民間相同,一艘船能夠運兵兩百,只是無法遠洋航行,但在沿海使用綽綽有余。
鄭軒回到島上之后,便帶了四艘船,三百多人,還是前往蘇州府的福山鎮,賄賂塘汛,河役所,之后換成漕幫船運,沿江西上,最后來到揚州,大約花費半個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