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州是寧可自己多抄書,也不忍岳氏受累。
倒是難得有情有意的讀書人。
不像是有些人,最后書讀到了狗肚子里,發達之后,便拋棄從微末陪他到巔峰,甚至一路供養著他讀書的發妻。
越是看到這兩夫妻的品質,春眠越覺得自己沒選錯人。
“明霜,明霜啊。”這日,春眠正在家里鼓搗藥呢,岳氏在旁邊,時不時的繡點什么,偶爾的會抬頭看看她。
這個時候,院外響起一道婦人的聲音,嗓音有些粗獷,還有些熟悉。
岳氏一聽這個聲音,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后,抿了抿唇,面色有些慘白,卻并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不悅,可能是不想春眠多想。
春眠是真沒聽出來這是誰的聲音,微微挑眉之后站了起來,跟岳氏這邊說了一聲,便走出去瞧瞧。
岳氏輕聲應了一下,不想春眠瞧出來不自然,手上的針都不動了。
下一針是怎么樣也繡不下去了,心也跟著外面的聲音亂了起來。
春眠感覺到岳氏情緒的起伏,心里有些猜測,走出來一看,果然。
來人是劉氏。
委托人不想要的生母。
她找上門來所為何事,只看那一臉貪婪的模樣,春眠就知道。
不外乎就是家里沒錢了,想找春眠這邊貼補一點。
春眠是沒有,但是秀才公家里總有吧。
這秀才公一個月可有一兩銀子的福利呢,還有三十升米。
雖然這米不多,但是那可是粳米。
春眠來家里大半個月了,也只吃過兩次粳米,一次是剛來家里,一次是月初趙白州剛發福利的時候,剩下的都被趙白州拿去換了些粗糧,這樣可以吃的更長久一些。
“長山嬸子。”春眠走到院門口,木柵欄都沒開,站在里面,客氣有禮的喚了一句。
這一聲把劉氏都喚蒙了。
不過委托人從回來之后,便沒喚過他們,如今這樣叫,劉氏雖然不怎么習慣,不過她也不在意就是了。
她來的目的,又不是為了讓這個沒養在身邊的女兒叫娘。
“吃飯沒有啊?”劉氏一邊問,一邊推開門往家里看。
想往里面走,但是春眠就攔在門口,瘦巴巴的身體,卻把門口堵的死死的。
劉氏努力了一下,也沒擠進去,最后訕訕一笑,又接著說道:“哎,瘦了,是不是你七叔他們沒把你養好?”
“父親和母親自然待我極好,長山嬸子放心就是。”春眠不痛不癢的回了一句。
劉氏聽罷,面色扭曲了一下,也懶得多提關心的話:“你小弟昨天得了一日假期回來,這個月的筆墨都該添了,只是如今春種,家里實在是困難,你看著給拿點,不管怎么說,那是你親弟弟。”
“長山嬸子說笑了,父親和母親就我一個孩子,哪里來的親弟弟?”幾乎是在劉氏話音落下的時候,春眠直接回懟一句,面上帶笑,語氣卻是半分不留情。
劉氏差點沒氣得撅過去,自己努力的順了一口氣,抬手指著春眠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那是你親弟弟啊,你這是有了新的爹娘,就不認我們了?”
聽劉氏這樣說,春眠面上的笑意更濃了,開口的語氣卻漸冷:“長山嬸子說笑了,過繼這件事情,你情我愿的,我父親也補了生養費用給你們,那文書上面還有你們的手印呢,這是想反悔了?如果不是想反悔,那我如今就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和長山嬸子,不過是同宗的親戚,何來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