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景的眼中閃過不以為然之色,齊云繼續道,“我知你心中并不認同我的說法,大概還想問我若是陳律有用,為何我們始終拿姜元茂這樣的人沒有辦法。
“我也承認你的一部分說法是有道理的,這世上有權有錢的人的確更容易在作惡后為自己脫罪,無論大理寺也好,還是我皇城司,在辦案的時候也都經常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阻力,有無可奈何的時候。
“但不管怎樣,這些交鋒與暗流大多數依舊在規則范圍之內,并不會公然違背陳律,可若人人都以武犯禁,如閣下這般憑一己喜惡行事,長此以往,陳律也便名存實亡了。
“之后是非對錯都以拳頭的大小來評判,誰的拳頭更大誰就代表公理,天下也會徹底亂套。”
陸景沒想到齊云還是個法家弟子,看她臉上的鄭重之色,顯然并不是在拿這套說辭忽悠別人,而是的確對此深信不疑。
而對于前世生活在法治社會中的陸景,齊云的說法倒是也頗為親切,只是陸景并不完全認同,而且他現在還在扮演著馮九郎——一個游離在律法之外,依靠自己的武功在京中行俠仗義,亦正亦邪的絕頂高手。
自然也不能崩了自己的人設,做出OOC的舉動來。
因此陸景聞言道,“陳律自然是有用的,大理寺與皇城司對于維系天下安定的作用馮某也看在眼里,只是就像齊大人你所說,你們依照規矩辦案,卻也受限于規矩,無法更進一步。
“對付普通的犯人或許沒什么問題,然而一旦對上那些強權者,那些高高在上,甚至于制定律法之人,你們一直以來視為依仗的東西,反而會束縛住你們的手腳,而我的存在,正好可以填補上你們所留下的這塊兒空白。
“我會審判那些你們無法審判的權貴,懲罰那些你們懲罰不了的惡徒,為弱小者伸張正義!成為他們手中的利刃,至于齊大人你對于長此以往人人都以拳頭說話,陳律將會名存實亡的擔憂,其實也大可不必。”
“為什么這么說?”齊云皺眉。
“因為馮九郎只有一個,”陸景指著自己的鼻子道,“若是其他人想要效仿我,以皇城司的力量大可以將他們直接拿下。”
“…………”
齊云沒好氣道,“說到底你還不是仗著自己武功高,拳頭大。”
“是這樣的,沒錯。”陸景咧嘴道。
對于某人就這樣毫不遮掩的承認了自己的霸權行徑,齊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但是她發現自己居然意外的并不討厭眼前這個男人。
或許是因為身在皇城司的緣故,她雖然年齡并不算太大,但已經見過了太多的暴徒,又或者言行不一的偽君子,如馮九郎這般干脆了當直抒胸臆之人反倒很是少有。
哪怕兩人所處的立場并不相同,但這也并不影響齊云欣賞對方,不過她還是希望能將陸景給勸回正道之上。
然而不等她再張嘴說什么,陸景已經先一步又道,“我看齊大人你這幅打扮應是與人有約,恰好我也忙完了今日的事情,正打算消遣放松一下,你我二人最好都莫要辜負了如此良宵。”
陸景這話是在暗示齊云咱倆爭論就到此為止,之后就各忙各的事情吧。
但沒想到齊云聞言卻搖頭道,“我約的那人已經走了,所以今晚已經沒什么事情了。”
“走了?”陸景有些意外。
他看得出齊云是精心打扮過的,而且看她這樣子似乎還有些不習慣這身打扮,不時伸手摸摸臉上的胭脂彩粉,鞋子比她平時穿的也小了一號,看來也有些擠腳,讓她只能點起腳尖走路。
她費了這么大功夫,忍著不適也要來見到人想必在她心中的地位應該并不輕,但是如果刨除她化妝和趕路過來的時間,她和那人今晚在一起待的時間卻顯然并不長,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刻鐘。
不過陸景見齊云似乎并不是很想再聊這件事情,于是也沒有再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