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下僚時,尚且不覺這有何錯。可如今位列老中,身膺大權,才知此事并非如此。”助六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往昔上様與臣在草莽,出則不過一騎,飯則不過三合,萬事簡易。身在街面,事事行得,只需不生事端,長官便教優等。”
什么意思呢忠右衛門和助六在年輕那會子,從江戶町的街面管理做起。助六是同心,也就是xx所所長。忠右衛門是目明,也就是所里的派遣工。
幾條街上都是兩個人說了算,沒有任何的掣肘和影響。管的都是升斗小民,雞毛蒜皮的事情。幕府對兩人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不生事
只要街面上“太平”,不論是真太平還是假太平,都無所謂,一概不問。兩人可以盡情的施展,把地面上管理的井井有條。
遇著不服的就干他,遇著礙事的就掃了,輕松愜意,只以為當官不就是如此嘛。
“行至今日呢上様以為,還是如此嗎臣只覺處處掣肘,事事難行。還不如外放一任,在外尚可心無旁騖,只辦實事。”助六望著城下人煙密織的江戶,頗為感嘆。
他在之前就和忠右衛門說了,雖然干著外國奉行并,人模狗樣的,換算來就是標準的副部,可是什么屁事都干不成。上面有將軍和大老,旁邊坐著奉行,對面的更是惹不起的洋人大老爺。
遇上交涉,這個決定不敢做,那個決定不能做。明明心中有些想法,可是脅坂安宅次次推諉,只想著推到幕閣,由能做主的人來辦理。
這官做的,真是沒有一點兒鳥意思
明明官做的越來越大,權應該越來越重,能夠直接拍板的。卻反而不如沉淪下僚時,那樣的自主能決。
所以歷代先王要用那些剛強果決的大臣呢,因為這些人的性子強硬,甚至可以說是偏激。偏到什么程度,偏到你們愛咋咋地,我就是只辦我自己的,你們說啥我都當放屁,我就是最對的,堅決不會被你們影響。
也只有這種人,才能夠執政理事,起碼干出一些事情來,而非是蠅營狗茍,泯然于幕府蕓蕓的老舊幕臣之中。
助六感覺到了
忠右衛門尚且沒有感覺到
所謂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忠右衛門本身就不是偏激強硬的人,雖然有底線,有本心,可是慢慢的,慢慢的,在幕府官僚體系的大熔爐之下,就被他們給改造成功了。
或許就像英劇是,大臣里的哈克一樣,一開始的哈克是什么樣最后哈克是什么樣他被漢弗萊,或者說是整個帶英帝國的官僚體系給馴服了,成為了這個體系的一分子。不僅沒有想著要改造他,反而與他同流合污。
一天一天又一天,哈克被改造了,忠右衛門也被改造了。你問哈克自知嗎他顯然不自知。
你再問忠右衛門自知嗎
答案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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