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殿一瞧,前田齊泰、伊達慶邦、池田慶德、鍋島直正、黑田齊溥、毛利敬親和島津忠教居然都在場,除此之外還有幾名外樣諸侯。他們坐在殿末尾,和坐在上手的譜代大名爭論不休,面紅耳赤,殿內也無人能夠制止。
“將軍様當面,這般喧嘩,成何體統!”忠右衛門大喝一聲,闊步入殿。
原本爭執的眾人安靜了下來,不是因為忠右衛門本人多厲害,純粹是進來的忠右衛門和松平齊宣管帶著數千傳習隊。殺不了洋人,還殺不了你幾個外樣諸侯?
“臣弟失卻富津,還請將軍様責罰。”忠右衛門先把松平齊宣安置下來,然后坐到德川家定面前。
“什么罪不罪的,戰事要緊,戰事要緊。”德川家定本來就是反應慢,現在德川家慶才死,美軍又炮擊品川,他已經完全轉不過了。
忠右衛門望著顯然已經在殿內爭論許久的諸侯大名,心中無來由的想起那么一句話,一句完全切合當下的話。
“可知我們這樣的國家,人民有三千數百萬之多,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可是古人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里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涂地!”
一番話說出來,忠右衛門淚流滿面……
眾人聽了忠右衛門這話,有的默默流下淚來;有的面色僵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有的偏過頭去,不想教人看見;也有面色平常,只當不知的。
“可戰又戰不過,為之奈何?”水野忠精也哭了起來,但他真沒有什么辦法挽救幕府。
“米夷船堅炮利,幕府無有水軍之利,困守品川,若是品川失了,又該如何?”蜂須賀齊裕抹掉眼淚,向忠右衛門問道。
“富津一敗,人心盡失,百姓逃往,軍伍亦亂,唯恐德川亦有不詳啊。”坐在角落的松平齊民敢說別人不敢說的,語音里帶著哀聲。
“福井侯,你是宰相,意下如何!”忠右衛門上前一把抓住松平慶永的胳膊,要讓他表態。
“這這這……”松平慶永不知如何回答。
“彥根侯,你呢!”
“議和之款實在難以接受,唉……”
“難道就真的打不下去了嗎?”松平齊宣大聲的詢問在座的眾人。
眾人被他這一喝問,不敢回答,他看到哪里,哪里便低下頭去。原本還爭論激烈的殿上,除了哭聲,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竟至于此,竟至于此啊!”忠右衛門甩開松平慶永,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好救這幕府。
幕府不是仗打敗了,是人心敗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