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一拜,說道:“鞠先生教訓的是,先生舟車勞頓,子楚本不應勞動先生,但奈何國事緊急,寡人不得不向先生問計。”
“王上請講。”鞠子洲躬身回禮。
“前者,先生獻計先王,以“以工代賑”法,賑濟國人,拔除“國中之毒”,但奈何道無咎而術有瑕,理無錯而用自弊……”
鞠子洲點了點頭:“王上所言,可是“以工代賑”法推行出去時候,出了岔子?”
“正是。”
“那么,是怎樣的岔子?”
“先前,由“城旦”役行之工,如今交由尋常國人去做,固然可以飽國人之腹,可以解“國中之毒”,但如此,則“城旦”無工可做,城旦無工可做,但日餐食不能減損,而國人勞作,靡費錢糧,近二年來,兩位先王入葬大赦,損耗頗多,各地都已有虧空……”
一句話,秦國政府的錢不夠了!
鞠子洲想了想,問道:“敢問王上,推行“以工代賑”法的時候,給國人的工作是什么工作?”
“效仿鞠先生在咸陽城中的作為,修建水利、拓寬馳道,為貧者建造房屋。”
“如此,出資者,僅有秦國國庫,且一番苦功做下來,毫無進項,是以庫中錢糧減損而不能有補益,府庫于是空虛?”鞠子洲問道。
異人點了點頭:“正是如此!請先生教我!”
簡單粗暴地把“以工代賑”迅速推行下去的,是先王秦柱,他也確實的拿走了“拔除國中之毒”的美名,但是由此而生出的爛攤子,卻是要異人來頂缸的。
他當然不可能一上任就否定掉自己親生父親的功績,于是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此事倒是很好解決,只是不知道王上需要的解決辦法,是開源呢,還是節流呢?”
“開源!”異人立刻回答。
節流,根本就不用想,要是能節的話,異人早就嘗試了,根本不必等鞠子洲回秦國才節。
“那就煉鐵吧。”鞠子洲平靜說道。
……
除了玄宮,天色已經深黑。
鞠子洲伸了個懶腰,正待上車叫人送自己回家時候,一個身著麻衣的墨者出現在鞠子洲面前:“鞠先生,別來無恙乎?”
“無恙。”鞠子洲看了一眼面前的墨者,有些面熟,應當是詢的一個弟子。
“鞠先生,太子有請。”墨者安躬身說道。
“你在這兒等了多久了?”鞠子洲問道。
“三個時辰。”
“走吧,帶我去見見阿政。”鞠子洲微微頷首。
“唯。”
鞠子洲跟隨墨者安來到青宮時候,嬴政正坐在席間揉一個嬰兒的臉蛋玩,宮人通報,嬴政也根本不理睬。
“阿政,好久不見了!”鞠子洲見到嬴政根本不搭理通傳,于是自己走進殿內。
看到小孩子的時候,他著實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你哪兒弄來的小孩子啊?準備自己養嗎?”
嬴政轉過身去,依舊玩手邊的嬰兒,根本不與鞠子洲說話。
鞠子洲嘆了一口氣,走到嬴政面前,跽坐說道:“嬴政!一別數月,你可還安好么?”
嬴政下意識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