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這樣懸掛標語,必定是會引起關注的,于是他打算等一下,待到中午吃完飯,便將眾人聚集起來,開始宣講自己的主張。
“輿論發酵……口徑統合……”離想著,又感覺頭疼。
那些生澀的詞匯,他著實無法理解其中含義,而且……這樣直白簡短的話語,文法甚至不通,真的會有人重視嗎?當真不是在浪費木板嗎?
他想不太明白,但事情還是要做。
于是他轉身去往食堂,路上目見的一個個工人都是一派的懶懶散散,不成樣子,大多衣衫破爛,散發餿味。
“是了,天熱起來了,工地里做活做的多,發汗比較多,又沒人給他們洗衣……”離搖了搖頭,將雜念驅除。
吃完飯,離又來到鞠子洲的宿舍里找尋鞠子洲。
有些問題,自己想不通,還是要問一問。
“鞠先生。”離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學生有些問題想要請教。”
鞠子洲此時正在吃飯,見得離來到,他點了點頭,示意離先坐下。
“是昨天的文章有不懂的地方嗎?”鞠子洲問道。
“是的,很多地方都不懂……”離有些疑惑:“口語的詞句用法……如何能夠放在書面上呢?如此宣講,工人如何會敬畏知識?”
“不需要讓他們敬畏啊!”鞠子洲笑了笑:“我們的目的是把這種觀念塞到他們腦子里去,而不是立在他們頭上,教他們背負著這個,當是背負祖宗靈位一樣。”
“可……”離還是有些不能接受:“可我輩真知,就如此任彼輩輕賤么?先生當該知道的吧,彼輩工人愛肆謔,喜辱罵,若少了敬畏,便無法管理!”
“離啊。”鞠子洲笑了笑,將筷子放下:“你服我管你嗎?”
“學生自然遵從!”離立刻說道。
“那你怕我么?”鞠子洲問道。
“這……”當然是不怕的。
鞠子洲的個人武力,在墨家最強的渠、離、詢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沒有人見過鞠子洲發怒、殺人。
沒有誰會畏懼一個溫和無害的人。
“你不怕我,那你為何服我管你?”鞠子洲問道。
“這……”離好像有些明白了,但又有些不能接受自己想象之中的那個理由。
“可是先生……”
“你不敢把他們看成和你一樣的人嗎?”鞠子洲問道。
只一句,離便再不說話。
“你覺得有不同,而且確實的有不同,所以你不會覺得他們和你是一樣的!”鞠子洲笑著:“你比他們都優越,我比他們都優越,我比你還優越,我與你,和你與他們,是不是很像?”
離抿起唇,心里很難受,很屈辱。
“我和他們也是一樣的!”鞠子洲攤了攤手:“吃飯、喝水、睡覺、看美女,你看,都一樣,連愛好都沒有什么不同!”
離心中舒暢很多。
雖然仍舊不舒服,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