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政此來,便是要向孫先生請教有關于我師兄的事情。”
“他的事,老夫頗知。”孫淹傲然說道:“他的一切本事,都是老夫手把手教出來的!”
“果真如此?”嬴政有些動容。
“棋技、文字、書畫、文理皆是他旁觀老夫作為之時學會的,論說才能,他不及老夫萬一!”孫淹說道。
什么鬼東西?
嬴政心底有了一些輕視。
這些玩意兒……有什么用嗎?
“孫先生果真大才!”嬴政嘴上這么恭維:“那么孫先生,你認得我師兄,是在何時?”
“數年之前。”孫淹如此回答。
他全已忘卻了撿到鞠子洲的具體時間。
——誰也不太會刻意去記憶自己揀了錢的日期,他只會記得,他撿了一筆小錢。
“那么……當時我師兄他……有什么奇異之處么?”
“他……”孫淹想了想,終于沒有罵出聲來:“他倒是聰慧過人……”
“性情呢?”嬴政問道。
“悖師忘恩,寡有人德,心思狡詐歹毒,殘忍暴戾!”
嬴政挑眉。
……
細細地聽過孫淹講的故事,嬴政在孫淹不舍的相送之下,滿臉笑容地走出孫淹的居所。
安抱著孩子,欲言又止,而后咬了咬牙,說道:“太子殿下,鞠先生他必定不是這等人……”
“他是這等人!”嬴政輕聲說道。
“這一次,他沒有騙我!”嬴政篤定說道。
安分不清嬴政嘴里的“他”到底是誰。
他微微嘆息:“就這種人,若是能教出鞠先生這般的人物,安愿一生侍他左右。”
“巧了,朕也覺得,他教不出我師兄這般的人物……”嬴政笑著,眉宇間盡是得意:“所以他……到底是在哪里學來的這些義理呢?又是從哪里學來的……”
“奸詐暴戾、寡恩少德、心腸歹毒、心思縝密、愛做最壞打算,而后朝著最好去努力……”嬴政輕輕吟哦,仿佛頌唱古人詩句,小臉之上滿是認真:“孫淹這種廢物,我師兄若是真的動念想要殺他,他怎么可能逃一個月之久呢?”
安一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把孫淹殺了吧。”嬴政擺了擺手:“別帶著孩子去,嚇著了就不好了。”
“唯。”安回頭看了一眼,又看向嬴政的背影。
越看,越覺得,與鞠子洲有某種意義上的相似。
……
“孫淹死了?”異人問道。
“死了。”下面蒙驁回答道。
“太子啊……”異人搖了搖頭。
嬴政的動作還是慢,心腸還是軟。
孫淹,是異人刻意留出來的。
他與鞠子洲有仇,又沒有鞠子洲才能高,又毫無根基……
“鞠子洲呢?還在忙著為那群婦人尋營生?”
“下面回報說,已經不是了,他如今在農會之中務農。”
“務農?”異人皺了皺眉:“糧食這種東西……太少了不行,太多了,也不行。”
糧食太少,國內就有民怨,進而就有“國中之毒”,必須發動對外戰爭解決這些事情。
但是糧食太多……賤氓們吃飽了,日子過好了,誰還愿意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去拼命打仗呢?
“去給他提一個醒。”異人說道:“這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有才華的聰明人,在他不打算為寡人效力,讓秦國更加強盛的時候,讓他不要給寡人添亂。”
添亂,就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