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蝴蝶立刻回答。
“一次也沒有?”
“一次也沒有!”
“嘖。”嬴政想到什么一樣,搖了搖頭。
蝴蝶惴惴,嬴政不問,她便不敢說話,更不敢太平緩地呼吸,生怕發出聲音,驚擾了太子。
“你下去吧。”嬴政聲音變得溫和一些了。
“諾。”蝴蝶領命下去了。
嬴政走到鞠子洲的書房里,在他書架上,翻找著那幾卷都已經看過了的書簡。
嬴政派人抄錄過鞠子洲的藏書,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地來這邊看過。
對于鞠子洲家里的狀況,嬴政比鞠子洲更熟悉。
解下一根細細的,不仔細看都無法察覺的頭發絲,打開暗格,自己上次放進去的半碗飯已經發霉變質。
嬴政皺著眉,將這散發臭味的半碗飯扔掉。
暗格沒有動過。
鞠子洲根本就沒有在這個家里面仔細看過。
這個屬于他的家,他并不居住。
那個屬于他的美人,他并不享用。
那些屬于他的錢財,他并不取用。
這些是嬴政早已經知道了的。
如今再次驗證,心中又有了一些別的猜想。
“如果當你成為既得利益者……你還會去抱怨這世界不公平么?”嬴政喃喃自語。
這曾是鞠子洲的自語。
當時他只是自語,聲音極低,而且沒有說過幾次。
鞠子洲大概覺得嬴政沒有聽到,聽到了,也不記得。
但嬴政的記憶力一向好。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
以前只是不能夠理解。
現在,他開始理解了。
“既得利益者……我不就是既得利益者么?”嬴政喃喃自語,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別人。
鞠子洲接受了一切所謂“既得利益者”的饋贈,但他卻并沒有因此成為“既得利益者”。
這是為什么呢?
嬴政大概可以猜得到。
——他仇視既得利益者!
進一步的,嬴政覺得,鞠子洲連同自己,也在仇視!
他,既是在與自己為伍,為師兄弟,為同志;又在質疑,又在仇視自己!
唯有如此,才能夠解釋一切!
而按照這個思路去想。
那么,
一切就都可以說得通了!
鞠子洲是墨家分裂的罪魁禍首。
鞠子洲是仇視當下的這些貴族的,包括嬴政在內。
“他有他的目的……”嬴政說道。
鞠子洲的目的,想必就是消滅掉這些既得利益者。
但是他知道,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消滅掉這些人。
他知道,一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與既得利益者相抗衡。
所以他需要,借助既得利益者的力量,去消滅既得利益者。
嬴政回想起了鞠子洲與自己談論墨家背叛他們的根基時候所流露出的殺氣。
那是清清淡淡,不針對任何人的無上兇暴。
當時嬴政也受到了感染。
他說:如我是子墨子,我必當引眾民,殺君侯,奪社稷,重立神器!
其實,嬴政此時覺得,如果自己當時聰明一些……不,如果自己當時經驗充足一些,那么自己可能會想到:自己這樣的態度,是不是鞠子洲所想要的。
從現在看過去的話,嬴政覺得,自己……只差最后一塊了……
“師兄……”嬴政驕縱桀驁,不可一世:“我馬上就要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