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想了一下,將石磨拆開仔細看了看,又合在一起,再次拆開。
如此反復兩次,他若有所思,合上門離開。
嬴政回到宮中時候,墨者安已經抱著小孩子,站在炭爐旁好一陣子。
小孩子仍舊咯咯笑著抱起小小一只的貍奴使勁折騰,一邊折騰一邊發笑。
“陳河做的如何?”嬴政問道。
“他做的并不是多好,但也不消臣來收尾。”安說道。
“也好,待他做完……你去將那些賞賜給了他吧。”嬴政打了個呵欠:“對了,找兩人墨者帶些石料來,朕要你們做一樣小東西。”
“石料?”安躬身:“唯。”
“去吧。”嬴政擺了擺手,示意安離開。
安離開以后,嬴政坐在榻上,靜靜思索著鞠子洲的反常。
鞠子洲平日并非不飲酒,也并不講求吃食,基本上沒有主動為自己特意謀求什么食物。
但今日……
雖然說不出更多更具體的東西,但,真的覺得非常不對勁。
他們相處時間已經很久,鞠子洲與嬴政之間,對彼此的思維和行事習慣,也有一個大致的了解。
很多時候,反常,是可以真切感受得到的。
“今天是,冬,十二月二十六……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嬴政皺眉:“難道有什么事情發生了嗎?”
……
“雪還未消,你怎么偏今日來了?”鞠子洲問道。
詢自窗戶跳了進來,拍打掉了身上的雪,微微躬身一禮:“鞠先生。”
“今天真熱鬧。”鞠子洲隨意感嘆:“墨者離未走,你便來了,你還沒走,太子又來了……”
詢苦笑:“給先生添麻煩了。”
“阿政想是已經知道你來我這兒了。”鞠子洲說道:“我這里偏僻,行人并不多見,雪上足跡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
墨者離可能注意不到雪上殘留的腳印,但嬴政可能察覺不到嗎?
鞠子洲不抱希望。
“太子過于早慧了。”詢搖了搖頭:“又有鞠先生教授義理,我輩俗人,難以防備太子之智。”
“他不在,不必吹捧他。”鞠子洲平靜問道:“到底生了什么事,你這樣急著跑來。”
詢立刻說道:“急也不算急,只是最近這些日子,相邦呂不韋的門客正在四處奔走、散播謠言,有弟子擔憂他們是要借這事掩人耳目,來伺機刺殺先生,于是我便想要來隨身保護先生。”
“什么謠言?”鞠子洲問道。
“周人使諜客,陰刺秦國政事、軍事,意圖聯合趙韓、開春伐秦。”
“呂不韋的門客散播的謠言?”鞠子洲問道。
“正是。”
“是要為開春之后發動戰事找個借口吧。”鞠子洲說道:“太子之前與我說,農會接到了調令,要抽調一千人做戰兵,去打仗。”
“又要打仗?”詢挑眉,隨后眉毛耷拉下來,顯出愁苦:“是了,我等不能得信,消息遲滯……”
“銅鐵爐那邊如今正在加班加點地制造武器,鐵制農具少了很多。”鞠子洲說道。
“先生的意思……”詢眼前一亮:“你可以派人去那里面待著,打仗,總要有武器損耗的嘛!”
“多謝先生。”詢躬身:“只是,先生能否勸秦王不再出兵打仗呢?”
詢臉上有些為難:“我等墨者……”
“我是沒辦法的。”鞠子洲不等他說完便說道:“這仗,是秦王必須要打的!他要挾大勝之勢,提高威望,擺弄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