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地、砍柴、曬鹽、釀醬。”鞠子洲隨便說了幾樣。
徐青城搖了搖頭:“這些事情,事有專司之人,我為何要做?我讀書是為天下之大,非是為糊一人之口。”
鞠子洲點了點頭:“我打算吃飽了就啟程,你要不要吃點?”
徐青城看了一眼鞠子洲吃的面條。
棕白色,水煮之后有些亮晶晶的光澤……好像也沒什么油水,太素了吧?
“嘗嘗也好。”徐青城說道。
午飯之后,兩個人牽了兩匹高頭大馬,拿了驗、傳、令、信等物件,啟程向巴郡。
巴郡,與蜀郡相連,一般并成為“巴蜀”。
此處對于秦人而言,原是不毛之地,所轄之民,也多是未伏王化的蠻人。
因著受到朝廷管制不多,所以郡民普遍少有文化積累,性情較之秦人,更加淳樸——而淳樸的另一面,叫做愚昧。
愚昧與迷信是一體兩面。
他們這些文化積累越少的人,往往越是信奉一些亂七八糟的神靈,虔誠到可以為之獻出生命。
這種風氣之下,人是最容易悍勇起來的。
因為他們頭上有“神”,所以根本就不怕死,遇事的準則多數時候也并不是什么法律情理,而是拳頭、和一些部族里野蠻的規矩。
此一次的叛亂,說是叛亂,其實不如說是,一些原本就不服管教的墊江巴人,殺掉了欺負自己的秦國官吏,逃回深山部族里面去了。
這種叛亂,在以往,是時常發生的。
秦國立國數百年,吏治一直都不好,巴地的官吏,也好不到哪里去。
吃拿卡要基本操作、欺上瞞下家常便飯、也就是平時,巴人們念著在山外種地有一份收成,可以購置鹽巴、醋、布等基本的生活用品,才寧愿受著秦國上下官吏的欺負種個地。
若是秦國官吏的欺侮達到一定程度、或者糧食歉收,巴人們立刻便會翻臉,不再接受盤剝,逃回深山。
今年是大旱,巴人們見著糧食不會有收成了,而秦國的大小官吏們該吃該要的,并不會因為天時不好而減少。
于是巴人們便不受這種委屈,轉而殺官跑路。
這些,便是當地的大致情況。
當然,這也只是鞠子洲根據秦國給予的一些信息自己推測的東西,他不敢說這肯定是準確的。
將這些講與徐青城聽,徐青城也只是問了幾句問題,便不再關注。
——很少有人會關注巴人們反叛的理由。
他們關注的,更多的還是反叛本身。
“秦王肯定是要嚴辦的!”徐青城不無惡意地說著:“叛亂在一國之君的面前,是最大的罪,無論他們有什么理由,他們都不應該選擇反叛!”
“因為反叛本身,就是對于秦法、對于秦國的最大侮辱和傷害!”
徐青城慢慢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們已經遠離了咸陽。
這是他們離開咸陽的第九天,荒郊,但并非野嶺。
農田阡陌相連,遠處能看得到一座小村。
到了飯點,村里稀稀落落的兩三柱炊煙升起,徐青城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