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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坐在公室之中算賬。
越算越心煩。
今年旱災,除卻十二月時候的一場大雪之外,就基本上沒有一點降雨。
這種天氣,說實話,地里的莊稼想要長得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莊稼苗苗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這個不錯,還是鏡帶著一千多人輪流引水灌溉的結果。
“今年一畝地能有半石收成就不錯了……”鏡急得難受。
庫中去年收獲的糧食其實還多,省一省的話,其實是夠接下來一年多兩年的吃用的。
但……鏡是貧苦出身,手中沒有足夠的糧食,他睡覺都睡不安穩的。
也因此,越是到臨近十月收獲的季節里,鏡就越是焦躁不安。
“古,巡邏隊今天怎么說的?”鏡問道:“又有人進入我們農會的田地里偷莊稼嗎?”
“仍是有的。”古立刻回答:“聽聞孜說,巡邏隊今日抓了兩個進到田里偷糧的孺童,五六歲年紀,餓得皮包骨的,責罰也沒法責罰,扣留的話還要管一日兩餐飯吃,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鏡抓了抓越發稀疏的頭發:“能不能找一找他們是誰人家的童子啊?這半個月,都抓了四十來人了,養著這些人,雖然可以當個苦力使喚,但一日兩餐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太子殿下沒有新的命令之前,還是扣著吧。”古搖了搖頭:“太子殿下仁厚,見不得人餓著的!”
“太子仁厚……”鏡嘆氣。
就是因為仁厚,所以要求才多,偏偏,這些要求還都沒辦法拒絕。
——鏡自己就是因天災而差點餓殍的窮人,雖然如今日子過得好一些,但他始終記得太子殿下率秦吏拯救自己一家于大雨之中的情景。
現在,太子殿下要去救別的人了,他鏡,即便是不能位太子殿下提供太大的幫助,但至少,也不應該成為太子殿下的阻力!
“知會伙房一聲……”鏡算了一下,下發命令:“從今日起,除孺童與勞力之外,所有人的伙食,一律按每餐扣糧食半兩,非休沐,不得食肉。”
“這也扣太多了吧?”一邊學徒秦適和秦羽臉色難看。
他們倆都已經十二歲了,不再是孺童了。
也就是說,往后,他們倆也是只能十天吃一頓肉了。
十二歲,雖說年歲長了,但畢竟還是在長身體的年齡,對于食物的需求,其實還是很重的。
“大旱了!”古嘆了一口氣說道:“按前些年,沒有太子殿下組建農會的時候地情況,這樣的旱災之中,咱們這些人有口吃的就不錯了,你們兩小兒偏還在這里嫌扣得多……”
“對不起,老師,我們錯了!”秦適和秦羽苦著臉躬身道謙。
古搖了搖頭:“去做事吧。”
農會之中,成年人們忙碌著,孺童們也并不閑著。
——他們平日里被要求每天學寫兩個字,其他時間便是開始學習各種手藝。
泥匠活、木匠活、這些,都有人在學。
不過孺童們心無定計,泰半,還是喜歡玩鬧、奔跑多于坐在某一個地方學習那些枯燥得手藝。
但農會之中管制向來嚴格,他們要出去玩,也不能單獨出去,而是要成群結隊的出去,還要向農會之中的墨者報備。
沒有正規理由,是不讓出去玩的。
于是這些小孩子也都發動了自己的腦筋了——他們決定仿照成年人的巡邏隊,組建一只孺童巡邏隊,去到田里保護農會的莊稼。
墨者竭在竹簡上記錄了孺童巡邏隊的出勤,哭笑不得地命令兩名成年人跟隨孺童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