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拜伏:“兒臣是這么覺得。”
異人目光尖銳。
他胸中有一口郁氣。
嬴政是故意的!
前面的所謂改制,三條建議什么的,他是故意說出來的。
他是知道沒有可能實現的。
但他還是說了。
說出來的原因,就是在等著揭開這一句話。
他在……賭。
賭秦**隊一定戰敗。
如果秦軍戰勝,那么功勞全在于異人,掠奪的土地、土地中帶來的財富,一切的榮耀,都將加于異人身上,他將攜帶大勢,輕易掃平國內的一切宵小。
但,如果戰敗,那么他作為新任秦王的威嚴將會隨著這一場戰敗而損失殆盡。
如今,秦軍已經破滅了周室,正是勢如破竹的時候,嬴政卻在賭他們一定失敗。
這不由得異人不怒。
怒,且懼。
嬴政的所學,是學自鞠子洲的,是一種完備的了解別人的義理。
并且……
《邯鄲調查》。
能夠寫出那樣備述的文章,異人知道,鞠子洲對于趙國,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了解。
那么韓國呢?
鞠子洲會不會對于韓國,也有著相當的了解?
嬴政如此篤定秦軍一定失敗,他的理論來源是鞠子洲吧?
異人有些后悔了。
鞠子洲……偏偏這個時候,不在咸陽!
說什么屠戮巴地的問題,過去調查反叛的原因,原來是下給寡人的香餌嗎?
異人眉宇之間郁結陰翳。
嬴政微笑著。
退朝之后,他的笑容也并未收斂。
呂不韋靜靜地看著嬴政輕快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雪中送炭,送了一場笑話!
王綰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從容離開。
熊啟抿唇。
他咬了咬牙,想要找嬴政了解一下情況,但最終被熊宸按住:“再等等,這個時候過去,我們就會變成他的附庸。”
熊啟強行壓抑自己的情緒,點了點頭。
嬴政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觀看著征夫們的家信。
那些家信里描述的東西是大同小異的。
然而直到某一封信——
【敢再拜問父、母毋恙,兒縝毋恙也。此征,兒的盈論,可提爵一級,擢升不更,然今日眉眼、心血齊齊跳動,似有危亡之兆,兒覺不能歸,思父、母、妻、子,泣涕漣漣,然王命不可違,遂發此書。
兒若亡,得能遺傳不更之爵,朝廷封賞,當可足用,家中富貴,兒無憂也,唯抱父之齒、與子之成。
若然,盼父、母許妻再嫁,子可由父、母養之……】
這是一封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