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沒辦法做到,但如果做不到,你的理論不能變為他們的思想,那么你所說的一切就都是空談妄想!”徐青城眼睛里看得到血絲。
他咬著牙,隨時要崩潰的樣子。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的判斷是鞠子洲是可信的,于是鞠子洲所描述的那種情景也應該是可信的。
但他的判斷還告訴他,鞠子洲所描述的那一切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因為要實現那樣的事情,需要有許許多多如鞠子洲一樣的擁護著那樣的理論,從而發動了全部的生命熱情,發展出超越一般人的智慧的堅定戰士。
甚至,需要讓每一個戰兵都吃飽飯,心中有著對于那樣前景的無限渴望。
這就意味著,要教授他們知識。
還不能是一般的教授知識,需要的是極高水平、極長時間周期的教授,因為鞠子洲的那種義理的準入門檻實在高。
雖然是對窮苦人最有利的義理,但對于窮苦人而言,這樣精密、龐大、完備的義理,學習起來,難度也因此倍增了。
天賦一般的人,就算是你把這東西拿到他面前,逐字逐句地教授給他,他都根本沒辦法理解,更休說是應用了。
這樣高的條件,才只是準入門檻。
那么……
徐青城搖著頭,否定著鞠子洲。
鞠子洲從容笑了笑:“或許是吧。”
雖說是平淡的一句話,但在緊緊地盯著鞠子洲的徐青城看來,卻又飽含了不屑。
那不屑是如此的自信。
自信得令人生厭。
徐青城閉上雙眼:“你還是那么自信,令人厭惡!”
“可能。”鞠子洲并不否認自己的自信。
“你自信得,就好像你親見過那樣的場景一樣。”徐青城嘆氣,張開雙眼,心情已經平靜。
“或許它真的曾存在過,真的曾流露端倪呢?”鞠子洲問道:“你覺得有沒有可能?”
“誰知道呢!”徐青城嗤笑:“真的是一個偉大的妄想啊!”
“是個偉大的理想!”鞠子洲糾正道。
“我不與你爭。”徐青城問道:“你覺得,你多少年才能建成那樣的世界?”
“不知道!”鞠子洲干脆回答:“我向來也不認為我能夠把這件事情做成,歷史有其發展的規律,我可以跨過一條溝,跳過一個坑,但我沒辦法把握這一切。”
“這也是實話。”徐青城沉默:“你今天實話多得令人生厭!”
“大約。”鞠子洲用力點頭。
“我知道了,你的,堪稱偉大的……理想。”徐青城沒有對這份理想說什么,打開了門,向外走。
“我可能并不會贊同你的理想。”他說。
鞠子洲點了點頭:“我知道,即便是我的弟……嬴政,他也不見得就會以此為理想。”
“但你還是要去做?還是要……奮不顧身?”
“是啊,我是這樣的。”
“我不會支持你,但……”徐青城站在門口,太陽下山了,但他總覺得有些刺眼,于是他瞇了眼:“……但請鞠先生安心,徐某對這種翻天的事情很感興趣,我不會成為你的阻力的!”
“多謝!”鞠子洲對著徐青城的背影,微微一禮。
“再見。”徐青城頭也不回地走。
“再會。”鞠子洲向他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