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當然不可能有這么多錢。
即便是嬴政剛剛收繳了呂不韋大部分的家產,他手里也沒有這么多可以調用的銅錢。
所以撫恤金,只能以目前所能夠拿得到的銅錢,盡量公平地分配,然后,差額用黃金、錦緞、珠玉之類的東西補足。
“現在有多少錢可以用?”鞠子洲問。
“錢幣肯定不夠!”嬴政撓頭:“所以才叫你來幫忙的。”
“……”鞠子洲抿起唇,相當無語:“想一出是一出,為政者豈能如此?”
“你還在指責我!”嬴政生氣:“當初撫恤金的想法還是你提的!”
“沒必要給這么多錢的,以法律把優厚措施規定下去不是也一樣嗎?”鞠子洲嘆氣:“盡量讓當地給這些忠烈之士的家庭里定時送米糧、鹽油肉菜之類的東西,冬裁衣,夏送硝……”
“事到臨頭了你跟我說這些屁話!”嬴政一腳踢在鞠子洲膝蓋上:“早干嘛去了?”
“那你要發撫恤金的事情跟下面說了沒有?”
“還沒。”
“那就是可以補救。”鞠子洲說道:“干脆就不發了,用……”
“不行!”嬴政一口拒絕:“一定要發!”
“你說過的,要在最開始就顯現出我們的不同來!”
“即便過正,我也要矯枉!”
嬴政這樣說著:“不如此,如何能讓那些根本沒辦法接觸到我的兵士們知道我是真的在為他們著想?”
鞠子洲點了點頭:“那也行,但是你還是須得考慮清楚,明天就是你自己規定出來的,出去與兵士們分發獎勵的時候了。”
“如今來看,你想要把撫恤金分到,并且在眾人面前,親手發下去,使死者同鄉將錢送回,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時間不允許的。”
“但是你依然是想發撫恤金。”
“那么是不是應該有更簡單,更能讓眾兵士看得清楚的辦法呢?”鞠子洲問道。
“什么辦法?”嬴政皺眉:“別掖掖藏藏的,趕快說。”
“讓他們自己去拿,拿多少是多少。”鞠子洲說道:“目前的秦法里面,兵士出征是沒錢拿的。”
“而你之前想要變革的兵制是讓他們如同秦官、秦吏,每月有薪俸。”
“干脆就在這一次開始,補發所有人的薪俸!”鞠子洲說道:“讓他們一個一個地,在你手中,把錢領走。”
“已死者,由同鄉代領,補發完薪俸,把錢裝在大甕里,使死者同鄉去抓取錢財,抓個三五次,抓到多少,撫恤金便是多少。”
“如此,可以最大程度地讓他們知道你的為政。”
“之后,如果嫌少,還可定制最低標準,不足者,補發之!”
嬴政咬了咬牙:“可以!”
“還有,最重要的事情不是錢。”鞠子洲說道:“是保障成丁戰死的家庭,能夠好好的生活下去。”
“之前不是商議過了嗎?”嬴政皺眉。
“之前商議過,是因為你不跟我說咸陽周邊干旱情況那么嚴重!”鞠子洲不滿:“這種大事,你也敢拖著不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嬴政皺眉:“我許久沒曾出宮去做活了,只知道很久不下雨,并不知道干旱有多嚴重,而且我前段時間還使了農會眾人去幫助農戶澆地的!”
“澆地意義不大,還是修幾條渠。”鞠子洲說道:“咸陽周邊這情況,河流不缺水的,只是地里缺水而已。”
“明年開春之后。”嬴政說道:“兵士薪資的事情,就這么定了?”
“就這樣吧。”
嬴政點了點頭,使人不必再數錢分裝,而是去將所有銅錢歸攏一處,又派遣趙高,去到農會當中,將所有的獨輪車洗干凈送進王宮。
今夜,王宮之中,沒有多少人睡得著。
后半夜,嬴政跟鞠子洲也加入了干活的隊伍中。
到薄暮,獨輪車送來,上面裝滿了半兩銅錢。
清晨,寒風吹拂,白霜落地;日出,萬星黯退,東方暈染。
紅色的火焰跳躍,太陽慢慢從天際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