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應該有人的地方,都空無一人。
他最后走走停停,來到工人們的宿舍。
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地方,反而塞滿了人!
離默默注視著那些依舊酣睡,或者已經醒了都不愿意從床榻上起來的工人。
他看了一會兒,到底無奈離開。
停工第六天,工人們仍舊懶散不堪,甚至越發懶散不堪。
停工第七日,工人們仍舊懶散。
鞠子洲對這一切熟視無睹。
他對這一切,也都不怎么驚訝。
第八日。
工人們仍舊懶懶散散,即便睡醒了,也總是在床榻上待著。
鞠子洲去宿舍逛了一圈,地上的錢已經被工人們撿了個干凈。
鞠子洲于是寫了一封書信,找人將書信遞給嬴政,叫他又加急送來了一批錢。
——這是工人們被拖欠了的工資。
第八日的傍晚,用過晚食,夜色昏黑,離來尋鞠子洲了。
“鞠先生。”離深深一禮:“后天復工之后……”
“后天不復工。”鞠子洲擺了擺手:“坐下吧,不必多禮。”
離一下被鞠子洲拿住了,好一會兒沒能組織起語言來。
“說是要讓他們休息十天,那就是要休息十天。”鞠子洲笑著給離倒了一杯白水。
離看著面前的白水和用做容器的陶碗,嘆息:“先勝為何如此寬仁呢?”
“我從來不是一個所謂的‘寬仁’的人物。”鞠子洲攤手:“只不過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停工、減少工時,都是必須要做的嗎?”離不解。
“是啊,都是必須要做的。”鞠子洲很是隨意。
“我不明白。”離搖了搖頭。
“你不明白就暫時別去想,這些事情不是靠空口白話可以解釋開的。”鞠子洲審視墨者離:“你就看著就好了。”
“唯。”離一禮之后,起身離開。
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更加煩悶了。
鞠子洲知道,墨者離從來沒有想過害人。
甚至他會因為工人的病癥而感到痛苦。
但這并不影響他繼續殺人。
第九日,工人們不那么懶散了。
但他們同樣沒有任何想要主動復工的打算。
一大早,他們中的大多數,起床去吃了朝食,隨后聚在宿舍里面,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他們其實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
但心中感覺很是緊迫,睡覺也再睡不著。
雖然身體依然是那么疲累,但已經不想躺下。
睡了**天了,雖然身體上最深切地疲勞沒能被消除,但好歹比之前更有精神,也更有力量了。
他們說著一些自己關心的東西,熱切交流著什么。
第九天,他們就這樣在互相交流之中過去。
第十天,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早早地去到工作地點,看著眼前空曠無比的工地,他們心中茫然,他們意識里空空蕩蕩。
今天仍舊沒有復工。
他們回到宿舍里,想要繼續說說話,卻又想不到任何話可以說。
于是大眼瞪小眼。
他們互相看著,互相想問話,卻又不知道該問些什么。
說什么呢?問什么呢?
他們的精神是如此的匱乏,他們的生活是如此的單調。
這一天的下午,鞠子洲召集了人手,燒了熱水,組織工人們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