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希望并不代表著應當放棄。
至少韓非不會放棄。
他決定先在城中住下。
他想仔仔細細的看一看這個國家。
他想以這個國家里最平凡的國人的身份去看這個國家,去找尋這個國家內部的問題。
當下這種情況,也就只有找到了這個國家內里的問題,才能夠給韓國吊一口命吧?
韓非想著,感覺肚子有些餓了。
于是他找了附近的一家小館子,摸了摸自己口袋里沒怎么用過的錢,又掏出那塊木牌子。
那木牌依舊是可以用的。
韓非不知道他們抄寫這木牌上的數字有什么用處,但他知道,這是交易的一種形式。
而且,只是存在于秦國的一種特殊交易形式。
這種交易形式不見得會比平常的交易形式得利更多,但一定,一定更考驗國家對于國人的掌控能力。
不過算了。
這種事情是已經親眼見過并且驗證過很多遍的了。
韓非沒有繼續順著既定的思路去想,而是以一種全新的不成熟的思路去看這一切。
還真的,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點了最簡單的菜式。
也就是,面條。
在等待面條上來的時間里,韓非聽著這破舊小店之中的人聲。
“你聽說了嗎?陛下要變法了。”有人故作神秘說道。
“這都上個月的消息了,你怎么好像才知道一樣?”
“上個月的消息?這么說新法施行了?陛下改了什么法了?說與我聽聽。”
“沒呢!官寺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只知道陛下說了要變法,但具體什么時候變、變成什么樣子,那就不知道了。”
“這樣啊。”
“說起來,這都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了,你怎么現在才知道?”
“我出去送貨了嘛,這個月農會征人去往巴郡運送鐵器,說是那邊在開采道路,用鐵器比較多,我見酬勞給的多,吏員們說路上吃得好,就去了。”
“那現在巴郡什么情況了?”
“還在修路呢,能有什么情況啊,鑿石頭唄。”
“鑿石頭啊,那肯定很累……”
“累是肯定的,但是待遇好啊,若非是限制戶籍的話,我都想留在那兒鑿石頭了。”
“待遇這么好?”
“那肯定沒有出征打仗好,但也比留在咸陽好一些,最重要的是可以一直做,就跟以前修那條鄭國渠一樣,待遇肯定不是最好的,但勝在持久,可以一直做下去,累個一年兩年,往后十年八年的錢都有了,多劃算!”
“說的也是,只可惜我不是巴郡人。”
“聽說蜀郡的人也收的。”
“我是咸陽人。”
哀嘆著,面條端了上來了。
“多謝。”韓非道了一聲謝。
兩個字,是他可以流暢說出來的最多的字數了。
“客人您客氣了。”小小的孩子笑嘻嘻地離開。
韓非吃著這最便宜的面條。
不好吃。
廉價的面條里只有一點點的鹽味,并沒有油水。
韓非習慣了精美的食物,甫一嘗試這樣的粗陋食物,頓覺難以下咽。
他看著面前碗里的面條,心中茫然。
抬頭看過去,旁邊的人手里拿了翠綠的蔥,一口蔥一口面條,吃的正香。
韓非嘴角動了動,向著店家要了一根蔥。
實話實說的話,加了蔥,味道也還是寡淡,淡得難以入口,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