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著鞠子洲倒酒的動作,看著鞠子洲手中酒杯里滿滿的一杯酒水,眼神冷了幾分:“身邊這些人換了十數次,換來換去,還是趙高更合心意一些。”
鞠子洲灑脫笑著:“趙高畢竟少,秦政比趙高更少。”
“世上有些人,注定是少之又少的。”
嬴政嘴角勾了勾,總算又高興起來:“速著趙高入宮來侍候。”
“喝酒。”鞠子洲一飲而盡。
酒很甜。
嬴政看著鞠子洲先喝了一杯,于是跟著一仰頭,就把杯中酒喝盡了。
“秦國兵士的戰力很高。”嬴政喝完了酒,似乎來了興致:“據王翦捷報上所說,他們與那名喚項梁的楚將遭遇,并非正面遭遇。”
“而是,那楚將帶人奇襲。”
“初時接站,只千人,項梁擁兵五百,五十人帶馬精銳,戰車一乘。”
“我軍之中,二五百主申引項梁入林,將其伏殺。”
“我軍死二十九人,傷九十一人。”
“五百人全殲?”鞠子洲一驚。
“未留活口。”嬴政說到這里,有些遺憾:“那五十人精兵帶了馬與乘戰車的項梁一起,被誘入林中,追及河畔。”
“彼時大雨才過,那處所泥濘不堪,馬跑不動,人行緩慢,逃也逃不掉的。”
“這里面,地理之優勢,是因久居彼處的楚人農民幫助建立的。”
鞠子洲會心一笑:“應當的,楚人百姓也知道誰才是真的愿意幫助自己的人。”
嬴政傲然:“得到這些人的幫助,勝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只是師兄,你覺得,這死去的二十九人兵士與九十一人傷者,應當如何處理?”
“我那邊不是已經給你了章程了嗎?”鞠子洲皺眉:“傷亡將士撫恤條例,上個月就已經報給你了。”
鞠子洲心生不安。
“那個不夠!”嬴政搖頭。
鞠子洲心下一沉:“條件已經很豐厚了!”
經濟補償、子女前途安排、父母撫恤、孀妻賠償、名譽宣傳都已經兼顧。
嬴政為何還要改動這些東西?
“遠遠不夠!”嬴政駁斥:“師兄,給賠償也好,給優待也好,給出一些無關緊要的榮譽也好,人死了就是死了!”
“這個人就因著這一場戰爭而結束了。”
“他的一切關系都因此而強行斷開。”
“你給出了很高的價錢,很有誠意。”
“可是師兄。”嬴政盯住鞠子洲的眼睛:“不是所有人都是鞠子洲。”
“鞠子洲不信任何神明,重視實際利益,漠視作為人的感情。”
“但就跟世間沒有多少趙高,沒有第二個嬴政一樣,世界上還會有第二個鞠子洲嗎?”
鞠子洲心中升起一縷荒唐。
“師兄,我要讓這些因為我的意志而死去的人,與我一同永生。”
“那座陵墓”鞠子洲脊背一冷。
“歷代秦王都是以天子規格藏下的。”嬴政吟頌:“他們有著吞并天下的野心。”
“而我,師兄,你覺得我只有吞并天下之心嗎?”
“你覺得,我只想成為區區的天子嗎?”
“你這樣做,給予兵士與戰死兵士太高的賦權,國家后續很難安定下來的。”
“呵。”嬴政輕蔑:“你還是這樣懦弱,做事瞻前顧后、束手束腳,你這樣,如何能夠改變這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