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說,嬴政是不應當如此作為的。
這太有悖于鞠子洲所教授給他的義理了!
一直以來,鞠子洲都覺得嬴政始終都在自己的掌控當中。
哪怕是這個個人智能遠遠高于自己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種種破綻,甚至于不可能中窺破了自己的后世來人的身份。
即便如此,鞠子洲都只是驚訝,都只是不可思議,都只是覺得,這孩子智能未免有些高,可能就是自己所見過的那種天才。
是天才,又能如何呢?
最開始的理論上的刪減于錯誤,與自己自身所表現出來的機械化的唯物辯證,會令他走上一條“按部就班”的道路。
這道路,不是所謂個人聰明就可以堪破的。
一旦走上,即便是他耽于物欲,即便是他沉迷權勢,即便是他想要水中撈月一般的追求永生,他都一定會堅定地繼續走下去。
無論之后有沒有鞠子洲,都一樣!
可……
可是……
這一刻,鞠子洲的所有計劃都被打爛。
這不對!
太不對勁了!
很早之前鞠子洲就已經看不透嬴政。
這一時,知道嬴政當中審殺韓王,鞠子洲甚至不能明白嬴政是出于怎么樣的目的才這樣做的。
他閉上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心思全亂。
荀況開口詢問,鞠子洲也只是生出惱怒。
苦惱與混亂成怒。
“荀夫子看到了什么?”鞠子洲問道。
荀況見到鞠子洲情緒失控,不怒反喜。
“鞠先生看到了什么,我便看到了什么!”
“秦王政所為,老夫所見,是法大于王,更是圣王與法同行!”
以一人之威望,驅使百姓審殺另外一人,是情緒化的,是感性的,也是不那么合乎法律的。
秦王政以王之身,審殺另外一王,而不是先剝奪他的王的身份而去審殺他,更是不那么合乎法律的。
正常來看,應該先以他所犯的罪剝奪他的“王的身份”,而后白身的他誅殺。
如此,可以將罪孽與犯罪者的“身份”割離開,同時維護與其同級、同樣身份來源的“秦王”的威嚴。
荀況的解釋,是以道德上的解釋。
更是維護“王”的威嚴性、神圣性與正統性的解釋。
鞠子洲此時沒有什么心思再與他做口舌之爭。
“荀夫子入過暗室嗎?”
“鞠夫子何意?”
“鐵屋暗室,人睡其中。”
“久而覺其黑、冷。”
“如此覺察者多了,他們就可能會醒過來,而后這鐵屋暗室,就有被打破的可能性吧?”
“盡管一人之力無法捶破,但人醒來了,難道它就真的完全沒有被打破的可能性嗎?”
荀況皺眉。
“萬難!”
鞠子洲點頭:“是啊,萬難!”
“但只要人醒來了,那總還是有可能的,對末?”
“是如此。”
“此時有燈亮起了。”
燈?
一個多月的辯論之中未曾好生休息,荀況的思維已經開始遲鈍。
思考過秦王政的所作所為,他已經不太能夠思考清楚鞠子洲的意圖。
“這時候,人們感受到了亮與暖,是否就會覺得這鐵屋不那么冷,暗室不那么黑呢?”
荀況心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