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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事情已經定了,劉表便不耽擱,他立刻派人向長安送上了奏疏,請朝廷下詔書,在荊州繼續補撰《漢記》。
荊州使者持劉表詔書,火速奔往長安請奏。
長安,相國府。
“劉表的奏疏,諸君都看過了吧?”身穿素衣的董卓,手中甩著劉表的奏疏,笑道:“這老兒想在荊楚立學宮,補《漢記》!哈哈哈哈,終歸還是一介儒生,當了州牧卻也不做正事,值此時節,劉景升不好好休整武備,儲存軍械,卻偏要做這些無用之功,著實可笑。”
下方的李傕,郭汜,范疇等人聞言不由盡皆大笑,唯獨李儒一臉肅然,臉上竟隱隱有些向往的神色。
李儒在董卓進京之前,亦是博士,對經學史記,在心中也是隱藏著一層向往與渴望。
李儒其實也是希望劉表能繼續編成《漢記》的,他理解這是身為士人的一份執著。
董卓廢了太學,此番遷都前便盡逐太學生,設立相府十三曹,將全國的官職升遷以及任命之權,盡皆收于相府,徹底的打亂了延續百年的東漢孝廉舉仕之道,從今往后,朝廷中樞,文治之事相比于前些年,只怕會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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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優,你如何看待此事?”董卓突然出言問李儒道。
李儒被董卓一喚,回過了神,他忙對董卓道:“劉表設學宮,補《漢記》,不過是座談客之行,可任其去做!相國只抓天下之實,在雍涼招募兵將,整軍布武,東向以爭天下,任憑劉表去折騰就是了,何必管他?”
董卓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文優之言,與老夫所思相同,罷了,不是是區區《漢記》而已,讓他編撰就是,老夫也犯不上因為這點閑事得罪他。”
“諾。”李儒沖著董卓長施一禮,又道:“只是相國,卑職有一事不明。”
“何事?”
“自《漢記》補錄十篇之后,這大漢天下,最全的記史全篇便應是放置于雒陽蘭臺的那一部了……按道理來說,這套《漢紀》應未外流,前番遷都,亦也損毀……如何劉景升的手中,卻還有一部完整的《漢記》可以續寫,此事著是使人疑惑。”
李儒的這話里話外的意思,董卓自然是能聽明白的。
他這是暗指蔡邕通劉。
董卓淡淡的‘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此事日后自由老夫細查,文優不必多慮了,只需將心思多往天下大事上想想。”
“諾,屬下謹記相國之言。”
董卓放下了劉表的奏疏,又從桌案上拿起了另外一份簡牘,道:“這是前線我女婿在前線送來的探報……袁紹在河北,搶在公孫瓚之前奪了韓馥的冀州,眼下公孫瓚似受了袁術拉攏,欲與袁紹爭奪冀州,當此時節,老夫有意在關東攪一攪這趟渾水,不知諸君以為如何?”
李儒捋著須子,嘲諷道:“韓馥此人,雖為名士,卻無審時度勢之才!他自認為乃是潁川名士,便濫用辛評、郭圖等潁川士人,妄圖以潁川系士人助其掌控冀州,反倒是把冀州本土的名門審配、田豐、沮授等人都得罪了……汝南袁氏在豫州之聲威遠勝韓馥,袁紹在冀州振臂一呼,辛、郭等潁川系士人哪個敢不應?冀州本土豪士亦因他濫用潁川系士人而轉投袁紹,這等結局實乃是意料之中,韓馥此人自尋死路,真蠢鈍之徒。”
頓了頓,李儒又道:“只是沒有想到,公孫瓚居然可以不受劉虞節制,擅自從右北平去取冀州,如今還與袁紹相爭,此事倒是有趣。”
董卓點了點頭,道:“前幾日,還有東面的軍報傳來,說劉岱以糧草為由,突襲橋瑁軍營誅殺了橋瑁……”
李儒嘿然道:“劉岱任兗州刺史不過一年,在此之前,橋瑁便歷任兗州刺史和東郡郡守等要職,其人在兗州勢大……若不除他,劉岱如何能在兗州安心治政?”
董卓一邊敲打桌案,一邊道:“老夫避于長安,這些關東郡守抓不住老夫的影,便自顧自的在關東彼此征伐……呵呵,卻是有些意思,老夫若是讓人緊守函谷關與青泥隘口數載,文友覺得這些關東郡守,會互相打成什么樣子?”
李儒笑道:“二袁還未正式相爭,這些賊子便已經安耐不住的鬧將起來,依在下估計,相國只需在雒陽靜待五年,關東諸賊必因互攻而疲憊,屆時相國親領西涼雄師,東向以定天下,必是無往不利!”
董卓沉吟了片刻,又突然道:“那劉焉,劉表,劉虞,劉寵這一王三牧,又該如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