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驛舍內,劉琦專門來見了一次蔡琰。
兩人在驛舍的院落亭中分塌而坐,蔡琰一邊與劉琦攀談,一邊在旁邊為他煮茶。
蔡琰和以媚艷的蔡覓完全相反,與杜嫣那種純長相美麗身材婀娜的女人亦是不同。
她給劉琦的感覺,才是劉琦心目中的古典女人才應有的感覺。
溫婉大方,動作和談吐都很得體,似乎每一句話都在顧忌著旁人的感受,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
劉琦知道,要做到這點,卻是不僅僅只有高情商才能做得到的。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教養。
“上次在軍營,與蔡大家匆匆一晤,未曾深談,琦今日特來拜會。”
蔡琰輕笑道:“琰前番與公子初會,卻當眾止公子之行,實在慚愧,今日蒙公子親至,琰當向公子告罪。”
劉琦擺手道:“蔡大家不必這般客氣,本就是蔡中郎借書與我荊州,琦在未予以蔡中郎和蔡大家的要求以回復前,卻欲妄動書冊,確實頗失禮數,蔡大家制止的對。”
蔡琰用長勺為劉琦盛了茶湯,遞送到了劉琦面前,道:“公子不必如此,幸有君父子二人愿在荊楚立學宮,抄經錄、撰《漢史》,方使天下士人得有一方凈土治學,我父女既為儒林之家,亦當支持責無旁貸。”
劉琦看著蔡琰遞送到自己面前的茶湯,顯得頗有些猶豫。
漢朝的茶湯都是煮的,里面放油放鹽,那味道是說不出的怪異……
對于劉琦而言,喝漢朝的茶湯便猶如喝中藥無異。
但蔡琰既然已經遞了茶湯給自己,若是不喝,多少有些失禮,怎么地也要喝上一點。
劉琦端起羽觴,小心翼翼的泯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劉琦不由一愣。
沒有那些油煙的異味,雖然是煮茶,但隱隱中卻能品出一些后世的那種泡茶的原味。
至少喝在口中的是草木之氣,而不是那種油鹽調味了。
看見劉琦端著羽觴,略有出神,蔡琰不由奇道:“公子食不慣吧?”
劉琦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不,只是這味道……與尋常的茶湯有異。”
蔡琰淡然一笑,解釋道:“琰煮茶,不喜調味,口味偏淡,旁人卻是食不慣的,嚴君便從不食我煮的茶湯。”
“好吃。”
劉琦沖著那羽觴吹了吹,一飲而盡,然后將羽觴遞給蔡琰,道:“再食一觴。”
蔡琰沒想到劉琦居然會對她做的寡淡茶湯這般捧場,不由一愣。
看劉琦的表情,不似作偽,卻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飲自己煮的‘淡茶’。
她一邊給劉琦盛茶湯,一邊問道:“公子居也喜食這般的煮茶?在蔡琰印象中,男子似都口味偏重,嚴君平日就頗喜烈酒與鹽油熏烤之肉食。”
劉琦接過蔡琰遞過來的羽觴,道了聲謝,道:“我也愛吃酒肉,但飲茶卻不同與飲酒,飲酒在乎于酣暢,飲茶則宜乎淡雅,神農嘗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茶葉源于天地自然,得靈氣而生,用心飲之,可使人清醒寧靜,相比與酒之濃烈,茶當以其淡方可使人蕩心滌肺、洗脫塵俗……茶中加入諸多食料,以俗味掩其出塵之香,那茶便不再是茶了,食之又有何味?”
蔡琰聞言暗自感慨。
她不喜煮茶調味,只喜清煮,但最多不過是口味而已,卻是從未細思的劉琦這般深刻。
想不到在口味方面,與自己相通之人,居然會是一個男子。
蔡琰端起羽觴,飲了一口,閉目細品一會,遂道:“倒是真如公子所言,確是有那么些許意境了。”
劉琦放下了羽觴:“蜀人多飲茶,天下上品荈詫多出西南,然在荊楚之地,亦有一地遍生苦茶,蔡大家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