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牧署之內。
劉表高坐于堂上,手中拿著一卷簡牘,已是有了深刻褶皺的額頭此刻緊緊的皺起,似是在思慮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下方,站著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人,相貌儒雅,頗有些后世所言的書卷之氣,他捋著須子,仰頭看著房梁,也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狀。
這兩個人此刻都在考慮著同一件事。
少時,卻見劉表將手中的簡牘放下。
那是陳王劉寵寫給他的書信,告知劉表賈龍目前在房縣的情況。
慢悠悠地嘆道:“本是想讓那賈龍去占上庸,西城諸縣,落下腳跟,誰曾想他卻欲圖漢中全境,真是其志不小啊。”
“呵呵,卻也在意料之中。”那中年人微笑回道。
下方的中年人,乃是劉表的堂弟,亦為山陽劉氏族中人,現為荊州別駕,擔任劉表的副手。
自打張羨被滅,荊南被劉琦收服劃割為七郡之后,劉表便開始在南郡大肆安插山陽劉氏的族人,用之以為臂助。
如今蔡瑁引軍北上,劉琦引軍東征,南郡之內的兵馬數量不多,劉表用這些兵將為各方調度糧秣。
如今他若是再想是派出兵馬去上庸監視賈龍,那荊州的兵將只怕便會捉襟見肘。
萬一后方真出點什么事,劉表便兜不住了,故而萬萬不可……
劉闔乃是山陽劉氏中,劉表一代人中的智謀之士,以心思縝密精于詭詐之道而聞名,但他對待山陽劉氏的族人,確是極為厚道。
也正因為如此,劉表才委任他為荊州別駕,當自己這個州牧的副手,引之為心腹。
關于賈龍的事,劉表眼下也只告訴了他。
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后,卻見劉闔道:“兄長無需憂慮,賈龍乃是蜀中大豪領袖,又是益州名將,心高氣傲乃是在常理之中,他當初歸附荊州之時,也是為形勢所迫,如今他想自立門戶,也是在情理之中,誰人又想一生居于認下?眼下南陽郡和汝南郡等地征戰事急,漢中這邊,縱然是讓賈龍成了事,對我們倒也并非是壞事,只不過是減少了對其的掌控而已……而且就弟看來,兄長有劉范在手,就算是賈龍能全據漢中之境,他也需要兄長的支持方可名正言順,眼下大可先讓賈龍放手在漢中施為,待其與二袁之間的事定之后,再做計較不遲。”
劉表瞇起了眼睛,認真尋思道:“此言甚是有理……當下之勢,也只能如此了。”
劉闔笑著道:“況且兄長若是有意要收益州,也不一定非要指望賈龍嘛,益州地大物博,人才鼎盛,乃天府之土,要入益州,可以用的人著實是多得是。”
劉表聽劉闔似是話中有話,遂問道:“賢弟可是有何妙策?”
劉闔邁步上前一步,低沉著對劉表道:“其實針對益州諸郡,弟弟一直都暗中派人在各處打探……據說吳班和吳蘭、雷銅三人被放回益州后,這三家東州士家族便被劉焉暗地里打壓著,而嚴顏歸降了賈龍之后,江關都尉嚴鏞則是立刻派人置書于劉焉,言稱與嚴顏斷絕關系,逐其出族,并表示不會遷移巴郡的族人,懇請劉焉對其放心。”
劉表淡淡道:“不錯,這兩件事為兄亦是知曉,當初伯瑜放吳班和吳蘭回蜀,反倒是將其家主雷遇,吳堀,吳懿三人留在襄陽,為的便是挑撥這三家東州士族與劉焉之間的關系,其三家被劉焉打壓,實乃是意料之中……至于嚴鏞,當初伯瑜應是告訴了嚴顏讓嚴鏞遷其在巴郡的家族去往江關,不過聽說這個嚴鏞不顧念兄弟之情,反倒是對劉君郎表示以忠誠,他居然寧可斷了與嚴顏的兄弟關系,也不愿背叛劉焉,倒是一位忠義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