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景耐心地道:“黃體不足,月事不準,當用此方,這份方子不是常服的,而是要根據月事來時的情況酌情而服,若是月事正常,此方即停便可。”
劉琦感激地沖著張機一拱手,道:“能得神醫這般眷顧,實乃我夫婦之榮幸,多謝神醫相助。”
蔡覓在一旁道:“少郎君,神醫這般為我們著想,咱們今晚當置辦酒席,宴請神醫,以表相謝之情。”
劉琦點了點頭,道:“阿姐說的在理……還請神醫留下讓我夫婦招待神醫,以盡相謝之情。”
張機輕輕的一挑眉毛,沉吟片刻,道:“只是張某十多年來,已是滴酒不沾了。”
劉琦聽張機說這話,心中并不詫異,一般學醫的人,學到一定的境界之后,自然便會開始養生,而喝酒這件事毫無疑問,是養生的第一大忌。
劉琦當即道:“那我們只吃飯,不喝酒。”
張機捋著胡須點頭道:“可也。”
……
當晚,劉琦在帳內安排宴席,和蔡覓一同邀請張機同食,張機的飲食很是清淡,肉食只是吃了很少的一點點,而且他的飯量不大,吃了沒幾口之后,便說吃飽了。
三人吃了一會之后,卻聽劉琦突然問道:“仲景公出自南陽張氏這般士族門閥,又曾為兩千石,可算是天下士子所羨慕的對象,為了會另出奇路,偏偏要丟棄高官而走這醫者之道?此舉在士林之中,也算是奇聞一件了,未知神醫如此作為,卻是為何?”
張機看著桌案上的盛水小觴,一時間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少時,方聽他緩緩出言道:“劉公子,你年紀輕,雖然也是飽經戰亂,但大多是想來也是在來荊州之后才經歷過的,老夫和你不一樣,先帝在日,老夫曾親歷黨錮、黃巾之亂,親眼見到了諸多的戰禍,無數百姓遭難,特別是自建寧元年起,南陽郡因為戰亂經歷過幾次大的瘟疫,諸多人喪生,包括我張家之人亦是如此……”
蔡覓在一旁認真地聽著,隨后恍然地點了點頭,道:“張神醫想來定是看多了諸多生死離難,心有不忍,故丟棄仕途而入醫道,為治天下病患而丟棄自身前程……真是著實令人敬佩。”
張機搖了搖頭,道:“其實倒也不像夫人說的那般夸張,張某這些年來,走遍南地諸縣山川,眼見諸多人皆死于寒癥……因此便生出了一個心思,想要替天下之人克服這寒瘟之癥,故四處游歷,打算編纂成書,以為后世相傳……今日劉公子與老夫所言的桃花湯,亦可收錄其中,以為治痢之用!”
劉琦很是誠懇的稱贊張機:“張神醫看的遠,看的通透,只是靠一人之力,一人一人的在諸州諸郡諸縣去診斷頑疾,又能看的幾人?但若是將這些年的經驗書撰成冊,傳于后世,令人學習個中經驗,則傷寒之癥,日后于天下人而言,則不會再難與此病魔對抗。”
張機緩緩的點了點頭,道:“這也是老夫后半生之所思所想。”
劉琦沉吟片刻,突然道:“張神醫的這套典籍,目下已是編纂到了何種的程度?”
張機沉吟片刻,道:“依照老夫的估計,眼下應該是只有一半的準備。”
“剩下的半部,若欲快速完撰,劉某倒是有一個建議,只是不知張神醫是應允還是不允?”
張機輕輕的一條眉毛,奇道:“劉公子有何高見?”
劉琦認真地道:“昔日天下,若論古之典籍之最。莫過于雒陽的蘭臺和東觀,我大漢數百年的先賢典籍,萬象珍藏皆流傳其中,為后人瞻仰拜讀,只是自遷都之后,西涼人不重文史、不尊古道,廢了太學,蘭臺東觀中的典籍也被損毀,縱觀天下,先賢典籍最為集中之處,莫過于我荊楚學宮,蔡中郎兩萬余典籍皆在我學宮被諸多文士抄錄,當中亦是不乏醫學珍藏……”
張機不是普通的醫生,他畢竟是南陽望族出身,更是坐過兩千石的高官,劉琦的話中之意,他多少能夠品出來。
“劉公子是想請問入荊楚修書?”張機很直接的點破了劉琦的想法。
劉琦也不藏私,道:“正是,張神醫所做的這部專門針對傷寒等重癥的佳作,依劉琦看來乃是足可影響千年的寶典,若是成于野間,實在太過可惜,如今蔡大家、襄陽龐德公以及水鏡先生,皆在我荊楚的學宮中教學修書,更有諸多汝、潁名士南渡前來荊楚,我南境學宮大興,正所謂書香荊楚,文傳十郡,目下漢記和漢書皆在我荊州編撰,受天下士人矚目,張神醫若是要修書傳布于世,又有哪里是比荊州更為合適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