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長嘆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有些戲謔,裴范先很發愁。這樣頑劣的表情絕對不應該出現在李弘的臉上啊!
以前的他,多么的厚道。
“再深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反正你明天就要去鑄錢院,到時候直接問裴舍人就是了!”
說完,李弘便攤開兩手,做出了送客的架勢。
裴范先簡直是欲哭無淚,說話怎么還有說一半的,他敢斷定,李弘肯定是知道內情的,別的不說,就裴炎那個耐不住寂寞的大嘴巴,不可能不找他抱怨。
他這絕對就是故意不說!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而且你聽聽李弘的話,他說了,明天就得去鑄錢院探查。
這是把時間都給你劃定好了,老裴明明說的是這幾天去,人家太子殿下怕你耽誤事,怕你沒有積極性,還把時間都拍死了。
你能說不去嗎?
你當然不能!
“微臣明白了,微臣明日就去鑄錢院,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再來復命。”
很好!
這樣就對了嘛。每每裴范先順坡就下的時候,李弘便感到,那個他熟悉的,特別有自知之明,腦筋轉的極快的裴范先又回來了。
“不只是要去看,還要想想解決辦法。裴舍人為了這件事,向我抱怨了不是一次兩次了。”
“若是再沒有解決的辦法,他恐怕都要撂挑子不干了!”
范先抽了口氣,這是什么意思?
李弘滿臉喜色,笑的特別虛假。裴炎若是不干了,那就要他裴范先來,反正你們都是一家人,總不能客氣吧。
你想一直躲在后面不冒頭,那是不可能的。李弘此舉也等于是將裴范先謀士的身份公諸于世了。
沒辦法,只能是硬著頭皮上了……
翌日,未時初刻,鑄錢院。
鑄錢院的幾位官老爺,個個都穿著整整齊齊的官服,有的喝茶,有的拿著幾張紙,裝作在處理公務的樣子。
實際上,都是在摸魚而已,誰也沒把心思放在朝務上。
早就說了,在大唐,鑄錢院這個地方,絕對是最清閑的部門之一。因為大唐的鑄幣體制并不穩定,時斷時續的,所以鑄錢院的各位官差,從上到下,全都逍遙自在。
他們本著別的部門不干的活,他們不干,別的部門一定要干的活,我們也可以選擇性的不干的原則,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混下去。
本來嘛,這樣的操作一點問題也沒有,以前的歷任大官也都是這樣做的。
結果呢,到了他們這里,這清閑的日子卻忽然混不下去了!
真是豈有此理!
要說這罪魁禍首,正是那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起居舍人裴炎!
這位裴舍人,你就記好你的宮廷秘聞不就可以了,干什么要到鑄錢院來插一腳。
我們這里的一攤子事,是你能夠管得了的嗎?
面對這位外行,鑄錢院的人一點也沒客氣,一早就商量好了對策,對于裴炎的各項提議,他們不說不好,也幾乎從不說好。
一開始,這樣的日子還是相安無事的。因為銅料還沒有運進鑄錢院,你就是著急也沒用。
可是最近幾天,這種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裴炎忍無可忍,他開始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