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懿的藕臉硬生生給我氣紅了,撅著嘴背對著我。最后還是傅老二給他哄好的。他倆人關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這么親近了。
那日我正在和晨風玩球,晨風玩累了,趴在地上耍賴,我拉了它半天都拉不起來,只好也靠著它休息。成懿給自己種了一小畦甘蔗,每日跟寶貝似的護著,我翹著二郎腿,看著他打理甘蔗,看著看著,卻有些不對勁——成懿周身,為什么散發著一股子黑氣?成懿自從醒來,身體恢復得挺好,這瘴氣是哪里來的?
我定睛細瞧,終于找到了他身上瘴氣的來源——是那塊梅花印記。那塊印記,源于我,是我與他結契后印在他身上的。
我的心一緊。
我想起了些什么。
在地府時,為了脫身,我吞食過瓚枯木果。這果子的威力,終究是來了嗎?我與成懿結過血契,這果子的毒性,難道會延續至成懿?
我的心越沉越深,如掉入深淵。我算了算,我與成懿,當年結的契約是二十年,如今時間未滿……我恐怕是會連累他的。
那天晚上,趁傅老二和郎希不在,我做了幾盤小菜、一盤點心,拉成懿過來吃,順便套問他,我們結契的時間也快滿了,解約要怎么弄。
成懿歪著一張嘴,一邊吃一邊嫌棄,漫不經心地說:“你忙什么,解約有什么難的。此前我與你結契時,不是用你的法器之魂、子陽之血畫過一符咒嗎——”
我點點頭。
“那符咒……”成懿忽然看我,眼神奇怪起來。他一蹦而起,“你無緣無故問這個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按下他,“你別激動——吃、吃點兒這個、”我塞給他一塊點心。
他一邊嚼著點心一邊狐疑地望著我。
我只好道:“我就是想先學習一下,還有那結契的法子,也得托你教給我,這樣,往后我再收什么鬼仙,不就輕車熟路了?”
成懿用一種遭到背叛的眼神望著我,“你還想收別的鬼仙?!你是對我不滿意了???”
“不、不是不滿意……”我慌張地擺了擺手,“只是……只是多學一門本事,總是沒錯的吧……”
成懿湊過來:“你不對勁!”點心噴了我一臉。
我扒拉干凈臉,翻了個白眼,“能有什么不對勁?你不愿意教就拉倒!小氣鬼!”
我站起身要走,成懿服軟了,拉過我,道:“哎呀,教就教嘛,發什么脾氣。”他嘟囔道:“以伏羲陣,化招引符,將你注入到我體內的法器之魂、子陽之血依舊抽出來,就行了。從此之后,我倆就兩無掛礙了。”
我默記于心。
當晚,趁成懿熟睡,我起伏羲陣,在成懿身前化掉備好的招引符,催動成懿體內的落印血煙,不一會兒,豆燈閃爍,那股血煙順著成懿的腦門心釋出,飄飄揚揚最終歸于我的天門。成懿似有覺察,翻了個身,我生怕他醒了,嚇了一跳,好在他睡得跟豬一樣。我搭眼一瞧,他背后那塊梅花印記,已然沒有了。想必,這約是解掉了。
我站起身,走出門去,沒走兩步,便感天門處一陣破裂般的疼痛,一身修為似在散去。我想起來當年與成懿結契時的箴言:“與爾落伽印,結血契。以共陰陽途,以享鬼仙道。此約二十年。破約為祭。”
破約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