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韓元執筆的那白凈書生喘著粗氣,汗水早已經浸濕了衣物,就連那拿筆的手都有些顫抖。
遲遲在半空中不肯落下。
孔穎達雙臂自然垂落,眼神也失去了之前的神采,臉上露出一絲的苦澀。
韓元瞇著眼睛,趴在桌子上看著對面的人,“請。”
李二滿眼盡是震驚之色,這霸氣十足的詩詞在他腦中不斷的回蕩。
整個人的動作都呆滯住了。
在一旁的杜如晦拉拉房玄齡的衣袖,吞了一下口水,“房兄,你說咱們這書是不是白讀了?”
“我...”房玄齡雙眼瞪著,手掌不自覺地握緊,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此前他還擔心韓元年少,久在市井之中會被埋沒了靈根。如此這般的奇才,若是被埋沒了,愧對先人。
可今日看來,他的擔憂確實多余的。
躬于市井,委身酒館。
寵辱不驚,去留無意。
就這詩詞之中的淡然,沒有一定的閱歷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同時,李二的眼神更加的熾熱起來。
心里已然暗下決定。
這女婿老子要定了,誰搶老子滅他十族。
人群沉默了片刻,緊接著眾人就如同約定好了一樣,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那源源不斷的叫好聲傳入了孔穎達的耳中。他臉上和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他知道自己敗了,而且敗得很徹底。
單單是此等境界就不是他能夠達到的,更不要說此等詩詞了,應當千古傳誦。
孔穎達丟下了心中的包袱,頓時渾身輕松了起來,反而覺得胸中有種說不出的豁達。
只見他緩緩起身,雙手作揖,微微低頭。
“吾不如,吾輸了...”
孔穎達的話音落下,屋內外叫好的聲音再次拔高了一個階段。
過路的行人紛紛側目,連在路邊擺攤的小販也丟下攤子,直奔韓元酒館看熱鬧。
吵雜的喧鬧聲過了許久才停了下來,但是眾人的臉上無不洋溢著笑容和舒服。
商賈被稱為不入流之輩,周圍的商販更是屢遭讀書人的白眼。他們也是大唐的子民,為何要白白遭人白眼。
甚至就連那些未曾考取功名的人都能嘲諷幾句。
只是因為他們是商賈嗎?
而今日韓元此舉也是為他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這老頭自視清高,一副我是讀書人,我最牛逼的樣子。
大家早就看不順眼了。
更何況韓元剛開始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以禮待之,已經給足了他面子。
可他呢?反而敬酒不吃吃罰酒,出言不遜。
而現在呢,不還是要低頭認錯嗎?
在商販眼中教書先生已經是見過最有學問的人了,看這個老頭的模樣至少是個教書先生的水平。
竟然是沒有任何反抗,直接認輸。
別提有多過癮了。
韓元這時候也挺直了身子,收起往日一副浪蕩子弟的做派,微微躬身行禮。
“老先生請回吧,我只不過是區區一市井之人,還要做生意。”
李二見到這一幕更是滿意,臉上的笑容越發地盛。
這不管怎么說,韓元是自己女婿,這自己臉上有光啊!
舉手投足之前無不透露出一副超然的氣息,更不會趁人之危。
如此這般年齡竟有著這樣的心性實在難得!
只見中間,那孔穎達雙手扶膝,顫顫巍巍的起身。再次作揖。
“掌柜大才,老朽自愧不如,但天下之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還請韓掌柜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