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遮擋的地方,顯然是床榻,床榻旁邊的地上放置著煙霧繚繞的香爐,床榻上則躺著鼾聲陣陣的周方。
干了二十多年仵作的周方,雖然早已過了不惑之年,也只能僅僅從眼角處看到些許的皺紋;嘴唇上下的胡須,早已被他刮得干干凈凈;濃密的眉毛下方,是熟睡中顯現的一條長長眼縫,連帶著寬闊的雙眼皮。
柳凌只聽說周方被周清喜氣得一病不起,但看到他紅光滿面,哪里像是病臥床塌的病人。
柳凌不能說自己的師父全是裝病,但最起碼真假參半,畢竟柳凌看到周清喜對徐韻為馬首是瞻的模樣,也是嗤之以鼻的心態,更何況是周方。
柳凌趴在周方的耳邊,大喊了一聲:“師——父——!”
突然咋喝,把正在周旋于夢鄉的周方驚嚇住了,快如閃電般從床上一躍而起,等穩住心神,定睛看向柳凌,頓時驚恐失色:血跡斑斑的臉,泥、血相混的整體,亂入草垛一樣的頭發。
“鬼呀——!鬼呀——!”周方嘶嚎兩聲,以風馳電掣般地速度重新回到床上,用被子蒙頭裹面,瑟瑟發抖。
“師父!師父!我是柳凌!”柳凌著急忙慌的前來找周方,想更快地了解玉佩地秘密,完全忘記了自己原先準備洗漱換裝的事情,
她確實沒想到會把周方嚇成這樣,趕緊把周方身上的被子強行撤掉,“師父,你仔細看看,我可是你的徒弟柳凌。”
幾番解釋,讓周方終于打消了警惕,慢慢平復了內心地恐懼,這才仔細端詳著柳凌。
等確定了柳凌的面容,胸中反而升騰起一股無名怒火,從床上憤然而起,赤足著地,彎腰撿起一只鞋子,抬手就朝柳凌砸了過來。
柳凌與周方相處那么多年,對周方的脾性了如指掌,還沒等鞋子落到身上,人早已跑到屏風的另一面去了:“師父,能不能不要這么粗暴,咱們師徒可是兩個多月沒見面了,難道師父的見面禮就是這個?”
周方戟指怒目,火冒三丈:“你還好好意思說,我可是不止一次交代你,女孩子就要有個女孩子的樣子,你看你這副鬼樣子,我都不知道你是如何走過來的?我怎么教了你這樣的徒弟?”
柳凌感覺隔著屏風,說話不方便,干脆跳上桌子:“師父,不是我想這個樣子來見你,而是有八百里加急的案子需要通報……呶,我頭上可是豎立著特有的緊急標志,師父不會沒看到吧?”
周方起先確實沒注意,定睛看去,果真瞧見柳凌頭上豎立著兩根正是他圈養的一只白鵝身上的毛。
柳凌沒成為官妓之前,一直都是縣衙的仵作,每每遇到最為緊急的案情,需要向周方請教時,她都會在頭頂插上兩根鵝毛,害得周方最為珍惜疼愛的白鵝,幾乎成了赤身**的禿毛鵝。
柳凌做了三個月的官妓,周方的白鵝也因此得到釋放,身上缺失的羽毛開始慢慢長齊。
周方沒想到好景不長,只得到三個月的安寧,柳凌又開始肆虐他的愛寵,暴怒的火氣壓都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