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冷笑了一下:“讓他進來吧。”
“撫夷廳主事沈棨拜見大人。”沈棨畢恭畢敬的向洪承疇行禮。
洪承疇只是微微抬手,連看座上茶都沒吩咐人做,徑直問道:
“沈主事,怎么這個時候來了,可有什么事情?”
沈棨陪笑道:“知道大人公務繁忙,本不該打擾。只是今日下午有賊人突然闖進撫夷廳,被撫夷廳兵丁擒殺,下官一看正是大人通緝之罪犯,便給大人送來。”
說著向外一招手,一個撫夷廳兵丁抱著一只木盒走了進來,放在了地上。
沈棨親自上前,揭開盒蓋,露出王登庫死不瞑目的頭顱。
“此人是王登庫,張家堡王家貨棧東家,大人通緝的第二號逃犯,其走投無路,妄圖入撫夷廳劫持下官,被撫夷廳兵丁斬殺。”沈棨解釋道。
洪承疇淡淡道:“怕不是殺人滅口吧?”
沈棨驚道:“大人何出此言?”
洪承疇不愿再敷衍這廝,直接攤牌道:“沈棨,這些天來你上躥下跳做了很多事,真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嗎?”
“十日前,本官查抄了范家商行,你為了洗脫和范永斗的關系,派人去七里堡追殺滅口,卻被范永斗逃脫。”
“范永斗寫信威脅,你便伙同王登庫等人,煽動民意,以銀錢引誘各地軍戶作亂。”
“本官不費吹灰之力,便讓數萬亂軍土崩瓦解,你見事不好便殺掉知情的王登庫滅口,試圖蒙混過關。”
“然而你卻不知道,從你第一次來張家堡見本官開始,本官就命令錦衣衛按照監控與你,你做的所有事情都沒有瞞過錦衣衛耳目!”
冷冽的話語從洪承疇口中說出,沈棨驚的臉色大變。
“大人誤會下官了,下官,下官沒有干那些事啊。”沈棨語無倫次道。
洪承疇微微搖頭,不屑的道:“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沈棨,你也是進士出身,不要讓我瞧不起你。本官既然把話直接說出,就有足夠的人證物證。”
沈棨終于絕望了,苦笑道:“下官自以為聰明,卻不知已經機關算盡。”
“是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但是,洪大人,若不是你突然帶兵前來,要查封張家堡所有貨棧,這一切原本都不會發生。”
“自從隆慶年間封貢貿易開始以來,宣府再無戰事,大明北疆安享了數十年和平。而馬市貿易能順利開展,商人們也功不可沒。可是大人您一來,便仗著巡撫身份巧取豪奪,妄圖抄了所有商人辛苦積累的財富!大人,您才是這次兵變的罪魁禍首!”
洪承疇冷笑起來:“沈棨,事到如今何必巧言令色?馬市貿易繁榮固然離不開這些商賈,但他們也從中賺取了大量財富。他們只要合法賺錢自然無事,走私軍國物資難道不該定罪?
而你身為撫夷廳主事,本應該監督這些商賈,卻和他們沆瀣一氣,為了銀子幫著他們走私,為了利益不惜煽動亂軍鬧事要挾朝廷,你還敢說自己無辜嗎?”
沈棨張口結舌,無話可說。
“收受巨額賄賂,煽動亂兵暴亂,試圖勾結蒙古人入侵,沈棨,這一樁樁罪名加起來,判你一個凌遲都不為過!”洪承疇厭惡的道。
沈棨突然抬起頭:“洪大人,下官沒有勾結蒙古人,是那范永斗所為,本官都是被脅迫的啊!”
洪承疇淡淡道:“是不是被脅迫,自有朝廷定你的罪。哼,虧你還當了幾年撫夷廳主事,連蒙古人是什么狀況都不清楚,竟然把希望寄托在蒙古人身上,真是蠢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