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是外派的一個錦衣衛總旗所上,報告說查出兗州府官吏和衍圣公府勾結欺壓百姓諸多罪惡,故請求帶兵經過兗州的平北侯張世澤協助抓捕一應官員。
所以這份奏疏證明了并非張世澤擅自出兵,而是應錦衣衛所請。
張世澤雖然有著平北侯的爵位,又是延綏總兵,位高權重,但畢竟是勛貴武將,根本沒有權限抓捕文官,但有了這封奏疏就不一樣了,抓捕變成了協助錦衣衛抓人。錦衣衛是天子親軍,是有權限抓捕犯官的,權限當然是出自皇帝所授。
看著眼前的奏疏,曹于汴氣得身體直哆嗦。這也太糊弄了啊,簡直把天下人當做傻子!
且不說區區一個錦衣衛總旗,有什么權力直接給皇帝上奏疏?再就是張世澤,開始是以兗州府給的發霉糧食的名義,找借口沖進了兗州府城,抓捕的兗州知府及一應官吏,哪有錦衣衛的事?
憤怒之后,曹于汴也明白了過來,皇帝已經是鐵了心要對山東的官吏士紳動手了,鐵了心要在山東搞大清理,自己恐怕根本阻止不了。
這一刻,曹于汴覺得很是心累。
他以七旬高齡匆匆來到濟南,為的便是勸說朱由檢不要感情用事,哪怕再憤怒也不要對士紳們下手,不要再出現陜北那樣的情況,否則在歷史上必然會落得暴君名聲!
事實上,對朱由檢,曹于汴是非常敬仰的,認為是難得的明君,是大明中興之主!
朱由檢剛剛登基不久,便拿下了魏忠賢等閹黨,一掃朝堂骯臟之氣!朱由檢在西苑編練禁衛新軍,并帶著新練的軍隊平定了陜北民亂,命洪承疇帶兵出張家口,擊敗喀喇沁部,俘虜數萬!這些還不算什么,最讓曹于汴驚訝的是朱由檢竟然預測到了建奴會繞道蒙古破關入侵,早早的派出了禁衛軍去東江,在建奴大軍肆掠京畿之時,盧象升率領禁衛軍直搗黃龍攻下了建奴老巢赫圖阿拉,并在遼東大肆抄掠,殺死俘虜無數建奴人口,逼得黃臺吉倉皇從大明境內撤退,一戰使得建奴和大明攻守易勢!
其后,禁衛軍更是全取遼東,攻占了漠南蒙古,一舉把來自草原的威脅徹底消除!赫赫武功,簡直超越了太祖成祖之時!
登基四年便獲得如此之偉績,這樣的皇帝不是一代圣君又是什么?
不僅曹于汴,在滿朝官員眼中,朱由檢便是一代圣君,威望直逼太祖成祖的存在!
所以朱由檢查抄勛貴,設立稅務司,滿朝官員才怎么反對。
對朱由檢,朝堂官員都寄予厚望,認為朱由檢必然能使大明中興。
然而朱由檢很多行為太過毒辣,手段太過粗暴,又讓好多官員感到非常心驚。
福王是朱由檢的親叔叔,誰都知道福王是不可能造反的,但朱由檢偏偏以福王造反為由派盧象升抄了福王府,把福王父子貶為庶人圈禁在鳳陽大獄,是為不念骨肉親情。
殺戮陜北官吏士紳,不問情由全部殺光抄家,是為殘暴。
為了銀子,查抄勛貴三十多家,忘記了剛登基時借助勛貴子弟編練西苑禁衛舊情,不顧勛貴祖上為大明立下的赫赫功勞,是為不仁。
故朱由檢很多行為,在朝堂官員們眼中,和古之暴君非常之相像。
一面是驅逐建奴奪回遼東占領漠南之天大功績,一邊是殘暴的行為,朱由檢給官員們的感覺非常復雜。
而且很多時候,朱由檢不經意的就表現出對士紳官吏的厭惡,據說朱由檢曾說過文官個個該殺這樣的話,這讓曹于汴們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