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臉?”
農祭司質問道:“拿什么翻臉?夜郎一千多青壯,打得過魚豐的數百甲士嗎?打得過城外那上萬的難民嗎?”
農寨主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農祭司在衙門內和衙門外的反應,判若兩人。
農寨主一時半會兒還弄不清楚農祭司到底是什么心思。
農祭司平靜的道:“我們夜郎一千多青壯,奈何不了城外的上萬難民。也奈何不了魚豐手底下的數百甲士。既然如此,我們就只能依照魚禾的心思做事。”
農寨主不敢相信這番話出自于農祭司之口,“您幫了他們那么多,為了他們還不惜獻出了我夜郎至寶。他們不僅不領情,反而罰我們夜郎人挖礦。
你居然還向著他們?”
農祭司惡狠狠的瞪了農寨主一眼,“什么叫向著他們?魚禾不是說了嗎?罰你們,是因為我擅作主張。等到罰過了你們,自然會獎賞你們。”
農寨主瞪大了眼睛,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若不是農祭司身懷夜郎王室血脈,他都有點懷疑農祭司是不是漢人提早埋伏到夜郎的探子。
農祭司嘆了一口氣,“你不必感到驚訝。魚禾罰你們去挖礦,看著是一樁壞事,可在老身眼里卻是一樁好事。
老身不告而宣,魚禾因此遷怒農家寨上下,這很符合漢人的做派。
魚禾并沒有因為老身幫他們父子謀劃,就免去你們的懲罰,也很符合漢人的做派。
漢人有句話,叫做‘功過不能相抵’;漢人還有一句話叫做‘賞罰分明’。
能做到這兩點的,在漢地縱然不能稱王稱霸,那也能成為一方諸侯。
魚禾明顯能做到這兩點,他并沒有因為老身對他們有恩,就放棄自己的堅持。
所以他以后只要不夭折,必定能成就一番功業。
我們夜郎人跟著他,只賺不賠。”
農寨主沉默了許久,質疑道:“大祭司的解釋是不是有些牽強附會?”
頓了一下,農寨主又質問道:“大祭司既然決定了一直跟著魚禾父子,剛才在衙門里,為何還要擺出一副翻臉的架勢?”
農祭司沉默了片刻,自嘲的道:“老身的解釋是有些牽強附會。我夜郎人和句町人一樣,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我們待別人好,別人就必須待我們好。
別人若是惡了我們,我們得百倍報之。”
農寨主鄭重的點頭。
農祭司看向農寨主,嘲笑道:“但現在的夜郎,已經不是以前的夜郎了。我們的族眾不過數千人,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又有什么資格講恩仇?
我們想要活下去,受點委屈是應該的。
句町人防著我們,滇人也防著我們,漢人視我們如草芥。
我們夾在他們中間,活的很艱難。
沒人愿意幫我們,他們恨不得讓我們早點滅亡。
好不容易有個人愿意幫我們,那我們就得緊緊的跟著。”
農寨主聽到農祭司這話,一臉黯然。
農祭司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了一個笑意,“在老身看來,農家寨這一次受罰是值得的。”
農寨主仰起頭看向了農祭司。
農祭司一臉勉強的笑道:“你別這么看著老身,老身說的是實話。現在受罰,總比以后受罰強。魚禾父子現在羽翼未豐,他們即便是下狠手,也不會趕盡殺絕。
等他們以后羽翼豐滿了,他們一出手便是抄家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