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轉頭看了眼說話的那個守衛,“本官看起來像瞎子?”
守衛一噎,悻悻然,閉嘴了,只是,方才還興致不錯的薛大人,這會兒又是冷若冰霜了。
男子提著食盒往回走,路過庭院,幾步上了臺階,中廳里幾個官吏還在查閱文書,也不乏奮筆疾書者,他一進來,就有幾個人停了筆。
“襄七王府的東西,驗。”男子隨手把食盒丟在案上,自己去后面的架子上翻了幾個卷宗來看。
聞言,幾個小吏擺了一套奇奇怪怪的東西,幾個人一陣敲敲扣扣,就差把整個食盒拆開了,一盤子晶瑩剔透的桂花糕,也被折騰得沒有半塊兒是比較完整的了,一刻鐘后才收手,又把東西歸置好,轉而去登記造冊。只是那盤子桂花糕基本上只能算作桂花渣了。
“薛大人,這東西沒問題。”那小吏登記完了,這才轉頭跟男子說。
“襄七王府磨蹭了這么久才有人來看望,右一,你跟幾個人去盯著他們,什么時候去了什么地方見了了什么人,什么人去見過他們,在真相大白之前,至少每日來報一次。”男子起身,在這道命令上署了名。
末了,自己拎著那盒子桂花糕往里面去。
兜兜繞繞了好一陣,這才看見一扇嚴絲合縫的鐵門,門口的守衛見來人便開了鎖。
一進去,入目就是灰暗的墻壁,伸手不見五指,行十余步,可見兩側有光,暗處各有四名守衛。男子掀開食盒,捻了一塊已經碎成渣了的桂花糕,送入口中,甜味這齒間漫開,男子蓋好食盒,俊美冷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幾分笑意。
再沿火光行百八十步,血腥味漸濃,依稀可聞慘叫聲,豁然開朗,驟見一九丈見方的廳堂,除了火光,一側還有個四尺寬的窗戶,窗戶極高,足足三丈有余。
陽光透過那窗,傾泄而下,三月的太陽,卻還是帶不來幾分暖意,整個地牢仿佛是亙古不化的寒冰地窖,這點兒暖意,與進了這里的人出去的希望一樣,看得見,卻還不如看不見的好。
火光搖曳,依稀可見墻壁上懸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所有人都是虛影而已,血水混著體液,跟充斥著每一寸土地的哀嚎交相輝映。
牢房里的人,大多沒了人樣,連慘叫哀嚎都有些奢望,蜷縮在角落里,跟死了沒兩樣,見有人來,也沒有什么動靜,仿佛沒看見,更別說呼救求饒了,宛如一具具行尸走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最里面那間牢房有點兒不一樣,那旁邊沒有被關押的犯人,一連三四間都是空牢房。
薛子易拎著食盒,一路過來,在最后一間牢房門前站定,放下食盒。
里面關的人面對墻壁,長發凌亂不堪,遮住了大半張臉,深灰色的囚服上,零零星星都是血跡和幾寸長的裂痕,依稀可見鞭痕和血痂。
“你們王妃送來的,你家主子大概是吃不上了,滾過來收著。”聞言,被關的囚犯撐著地上的枯草站了起來,一步一個踉蹌,最終跟牢門外的薛子易面對面。
“你再不情愿,那也是我們襄七王府的王妃,薛大人,莫說殿下,我,你敢殺嗎?”囚犯揚起了嘴角,挑釁道。
“想死?那你多想想,慕容瑾回來之前,你都不能如愿了。”薛子易扯了扯嘴角,“你最好多撐幾日,要不然,你一斷氣,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們殿下畏罪潛逃了呢!”
上一刻還在挑釁尋死的囚犯現在不說話了,費勁把食盒扒拉進去,又坐回去了,面對著墻,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