暅之也不隱瞞,便簡單介紹了自己想要制作的用于遠距離瞄準的裝置,但是還缺少一些高透明度,易塑形或者打磨的硬質材料。
“哦,無色石膏晶眼下孤的府上倒是沒有。
但如果只是需要一些硬度適中,適合打磨的透明材料,我到是有些,不知道是否合用。”
小王爺喚了下人,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便有人捧上一方錦盒。
小王爺打開錦盒,從里面取出幾只不知是何質地的透明杯子。
那幾只杯子做工精巧,在燭光下搖曳生光,雖然帶了一抹青翠,但是透明度極高,比水晶亦不遑多讓。
暅之接過其中一片,取了把匕首輕輕在邊緣劃了一下,
感覺硬度果然剛好,既不易變形,又可堪琢磨,如果能夠加熱塑形,那就更完美了。
不禁大喜道,“小王爺,這是何方奇物?似琉璃之質地,水晶之通明,暅之前所未見。”
“哦,此乃頗黎夜光杯,產自西方頗黎國。
西域用此杯鑒賞葡萄美酒,卻也不算什么寶貝,只是同樣材料,在中原卻甚是罕見。”
“頗黎國?暅之倒是孤陋寡聞了。”
“西域有部曰高車。
高車故國本在蔥嶺外,西海西,高枷索山畔。
高枷索之外,又有乞伏國,乃西秦王族所出。
乞伏之西,有國頗黎,去代三萬里,在條支北,大秦東,素與乞伏高車相善。
這套杯具便是高車族人的貢品。”
高談闊論,各得所需,這頓酒宴可謂是皆大歡喜。
等到眾人興闌,已是夜深。
管事帶四人回到住處,一路只有慶云默然無語。
暅之瞧在眼中,待管事去了,便關切道,
“五弟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慶云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連日來,我已經見過了好幾個魏國王胄。
大哥義薄云天,不去說了。
眼前這位安豐王也睿智果決,據說元氏宗族里,至少還有兩位小公子不在他之下。
就算是廣陵王元羽,和昨日見過的太子元恂,雖非龍鳳,也可稱騏驥,各有傲骨。”
暅之靜靜地看著慶云,并不插嘴,仿佛已經知道慶云心中在想什么。
但他并不想說破,因為慶云現在需要的,是傾訴。
他從一個閉塞的小天地忽然闖入廣闊江湖,難免會感受到觀念的沖擊和遭遇對前路的迷茫。
他需要傾訴,需要思考,才能戰勝自己的心魔,找到自己的道路。
“現在的魏國王族大多不是目光短淺之輩,當今魏王又一心復漢禮,這對江北黎民并不是什么壞事。
況且就算魏王遇刺,以此時元氏人才濟濟,仍然不會倒。
但鮮卑對中原人的恨意與防備卻會更深一層,這樣做毫無意義。
今天聽到席間眾人談論小王爺父輩拓跋猛的文武風流,又想到大哥提起他父親拓跋鐘馗的英雄事跡,恐怕十八年前,也是同樣的情形吧?”
慶云走到窗邊,手扶窗檻,仰望長空皓月,雙眸映著星光,
“父親當年,為什么會出手呢?
是他沒有看透這一層,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暅之依然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