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洛陽郊外佛寺連天的景象,只得應在了少室山上。
此時少室,從山腳到山巔,大大小小的寺,廟,洞,庵何止千數?
許多還來不及起名,因此通以蘭若稱之。
摩天嶺下最大的一處官寺,正是當今魏天子元宏下旨建造的。
這處寺廟雖未完工,但是塔高地廣,恢弘之勢已見雛形。
蘭若主寺也分做四苑,僧苑,獸苑,塔林和四夷館。
獸苑,塔林,四夷館的布置和報德寺略同,而前堂僧苑,又分四堂。
地論堂首座為東天竺名僧佛陀跋托羅,漢號佛賢,曾為魏王講解《十地》經文,由是開了堂口。
蜚馱堂首座是自嚈噠國游方來的一位婆羅門,在天竺信仰里,只有婆羅門種才有講解《蜚馱》的資格。
來到中原的婆羅門種可謂鳳毛麟角,所以大家都尊稱這位大師婆羅門而不名。
彌勒堂首座乃波西高僧覺法。
波西國是自波斯遷徙到南天竺的一個族群,本來信奉的是火神陸壓真君,
后來受天竺宗教影響,演變出了一個中間信仰——彌勒。
皆空堂首座空空空空,法號獨樹一幟,乃是當年后秦王族后裔,
因篤信漢傳佛經第一典《四十二章經》,感經文而悟四大皆空,才取了現今的法號。
這四位游方首座之上,另設道人大統,道人統,二統打理全寺。
這位大統自然是位華人,據說傳承自龍樹密宗。
龍樹大師不但在中土佛教地位超然,在西域也是數得上的字號。
有他的傳人住持,自然不墮了中土威儀。
道人統寶念,出自禿發氏支系,也算是沾了點皇系血脈。
寶念早年入了象雄國學法,在山外山中被奉為**王,資歷自是不淺。
這六位高僧,均是道高德隆,信眾可不止限于中原啊。
因此這里的四夷館可不像報德寺那般冷清,擠滿了天竺,嚈噠,罽賓,高車,柔然,三韓,倭國甚至來自數萬里之外扶桑國的僧人。
慶云這行人進了寺廟,還以為是到了高僧法顯拜謁過的佛國。
往來者或高鼻深目,或短小髻發,無奇不有,
怕是把大眼豎眼那對活寶拉來此處都不會顯得如何扎眼。
有道是拜山拜水拜碼頭,幾人早已換了緇衣,自言信眾,帶了布施禮物指名拜會大統。
搞這么大的陣仗呢,固然是為了把大哥引出來。
否則喏大一座寺廟就像是一座小型城市,聚籠了成千上萬的信眾,他們可要去哪里找人呢?
這些“薄禮”其實也是魏王事先安排的,早就差人負在了馬匹背上。
魏王篤信佛學,這蘭若寺的幾位高僧都是經他任免,所備的禮物又焉能不“投其所好”?
大統一見這許多袈裟,緇布,上好的紙墨,檀香,
當然,也少不得一些黃白朱翠的“阿堵俗物”,
心中便已明了這幾位貴客來歷不凡,立刻點齊了四堂高僧迎接貴客。
大統聽說慶云等人想在寺中禮佛,自然高興。
只是他們本是華人,按律入不得四夷館,需要在僧院四堂中擇一修行。
彼時佛教也是年輕宗教,地論,婆羅門,彌勒,經祖四宗,其實在教義教典、主神崇拜甚至教行規范上都又很大的分歧。
佛賢稱婆羅門是外道;
婆羅門說救世主彌勒更歪;
覺法又指《四十二章經》是偽典;
空空空空可不干了,他說《四十二章經》四百多年前就流傳中土了,乃是萬經之祖,《十地》都算是晚輩了。
四個人引經據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