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杜晦投去一個感激的微笑,隨即轉頭向蕭鋒道,
“姐夫,我還有最后幾句話沒說完。
其實我一直很羨慕姐姐,但天意著實弄人。
姐夫,我一直很在一你!
我終于能有機會親口向你表白,便已經沒有什么遺憾了。
況且在我最后這段時光里,一直都能陪在姐夫身邊,我已經滿足了。
我走以后,切莫悲傷。
眼前的人永遠更值得珍惜。
白山是個好地方,我想,永遠地留在這里,
這樣我就能忘記過去那些骯臟……”
蕭鋒感覺自己懷中猛地一沉。
王韶明最終還是耗盡了她所有的精氣,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杜晦長嘆一聲,他號稱不老的容顏在這一瞬間也仿佛蒼老了許多。
“我已經盡力了。
現在需要找個地方好好靜養,度過眼前的大限。
入山的事,有述律部的主母做向導,應該也不需要我了。
各位珍重。
慶小友,莫忘了殷墟之行。”
杜晦說罷,甩袖揚長而去,
雪地上留下兩排腳印,步頻漸斷,步印漸深。
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既然說要去靜養,旁人自然不便跟上去打擾。
慶云望著杜晦的背影,空嗟嘆。
他轉身又瞧見抱著王韶明無聲淚流的鐵漢,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默默退開,給他留下足夠的空間。
蕭夫人重新哭成了淚人。
她剛轉身要走,卻被蕭鋒一把攥住。
蕭夫人嬌軀一顫,微微一愣。
只見蕭鋒輕輕放下王韶明的尸體,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面前。
“遐嶺兄弟本不該卷入這場紛爭,是我害了他。
首先我要謝遐嶺兄援手之恩,同時更應為禍及無端向夫人致歉。”
蕭鋒咚咚咚地磕了三個響頭。
小婦人忙不迭地來扶,卻又怎扶得住?
好在蕭鋒磕了三個頭便住,直身抱拳又道:
“王姑娘已死,那山參對我無用。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王姑娘說,眼前的人,更值得珍惜。
我知夫人悲愴欲絕,但還是要多勸夫人一句,
當為那些活著的族人多考慮,他們還都在等著你回去,莫要作賤了自己的身體,
早日服了山參,治愈陳疴,才能安心統領族人。
另外,王姑娘希望長留在這白山黑水之間。
我蕭某人愧對他良多,既然生時為禮教所縛,逝者已矣,便也無需再講什么規矩。
我想一直守在她的身邊,想來她和她的姐姐都不會嗔怪與我。
因此,還要委托蕭夫人代為物色合適的所在。
至于我的朋友,他們本來是要登頂白山尋找大魏國師徐太太鑄劍的所在,迎還神劍回國。
夫人熟悉山中地理,想來是幫得上忙。
如果夫人肯施援手,今后蕭某人甘愿為牛為犬,以夫人馬首是瞻。”
蕭夫人連忙應道:
“蕭兄弟何苦說出如此重話?
以遐嶺的為人,本就見不得恃強凌弱。
更何況你與遐嶺同氣連枝,都是蕭氏族人。
他慷慨赴義是他的真性情,自然怨不得蕭兄弟。
王姑娘的后事,包在我身上。
你朋友入山之事,那就更簡單了。
徐太太隱居大白山巔冰火窟,日常補給,其實都是與我部交易的。
他以良劍易食物布帛,與我部向來友善。
今冬本就有一批物資要送進山去,屆時使人帶你這些朋友同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