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鋪門口。
張奎看著依著車轅的顧云安有些愣神,“顧小郎,這…這是從哪里買來的糧食?”
顧云安笑笑,“容州。”
“快來人。”張奎使喚著伙計,準備將糧米從車上卸下來。
顧云安伸手止住他們,“不必那么費事了,待會兒自然有人包圓了。”
顧云安指指價牌,“旁人都賣斗米七錢。我們這米又不比別家的差,把價格漲上去。”
小伙計眨巴眨巴眼,在價牌上寫上“斗米七錢”。
顧云安上前擦去,“我們這可是上好的米。”
說著將價牌上的字擦去,重新寫上“斗米八錢”。
小伙計有些駭然,“斗米七錢城中百姓都叫苦不迭,還漲價?這還賣得出去嗎?”
顧云安拍拍他,“放心,日落之前,必然清倉。”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上回那個黑衣人又出現了,看了看價牌,冷笑一聲。
掏出一張銀票拍在柜桌上,招招手叫過幾個人來卸貨。
“喂。”
顧云安懶洋洋地喊住他,“這位仁兄何必這么麻煩,你再加我二十兩,連車帶貨一塊兒拿走,還省得你搬來搬去麻煩不是?”
黑衣人看顧云安一眼,“看來你早就打好主意賣與我了。”
顧云安笑笑,揚起下巴指指價牌,“除了王家,誰家吃得起這么貴的米。自然是為王大掌柜準備的。”
“很好,不過你們也笑不長了。”黑衣人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顧云安看著他的背影低聲道,“誰笑到最后還不知道呢。”
不一會兒余月亭進門來,看著空蕩蕩的糧鋪,滿意地點點頭,朝顧云安說道,“走吧。”
張奎跑上前來,一臉憂心忡忡,“小郎君,我知你與老師賭。可眼下他故技重施,打著購軍糧的旗號,將散碎糧食收了個干凈,咱們得也讓他買完了。
到時候只有他手中有糧,那還不都是他說了算?屆時他反手再將糧價漲上去,十日之后,怕是糧價只會比現在還高。”
余月亭反問道,“誰說只有他手中有糧?”
張奎手里掏出一把米,“這是方才咱們糧車上的米,瞧這成色,是容州米。從容州拉過來成本有多高且不說,小郎君有多少錢從外地一直買米與王啟東斗法?
這兩樣都不說,容州也不是什么魚米之鄉,產量有限,自己都不夠吃,拿什么賣給你?”
余月亭笑笑問道,“張主事,我且問你,咱們青州本地就沒有糧米了嗎?”
張奎急了,“小郎君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本地的糧米都讓王啟東壓價收了,哪里還有?”
“若沒有,佃戶們吃得是什么?”余月亭反問道。
張奎一愣,“那可是佃戶們留著自己吃的糧啊,都他們的命根子,怎么可能拿出來賣給你?”
“我且問你,不賣糧米,貸銀到期是不是要還?”余月亭循循善誘,“貸銀以日計息,滾如雪書球,哪里有盡頭?”
張奎嘆了口氣,小郎君說的也是。“可是賣了糧米,日后怎么辦?買米吃嗎?這么高的價格,說是搶人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