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身穿黑底紅紋廣袖長袍,臉上畫著奇怪圖案的男人走出來,他們帶著水器酒杯等器物,設在二位大神祭席的北邊。
正式開始祭祀。
這一隊人先在東邊的“社神”樹下手拿銅鈴搖晃出忽高忽低卻異常整齊劃一的樂聲,繞著神樹低低哼唱著些什么,余月亭豎起耳朵聽了半天也沒聽清。
旁邊的顧云安搖搖頭輕笑,他堅決不跪,站在一旁抱臂看著眾人。
余月亭瞪了他一眼,如此場合,怎能發出笑聲?
顧云安走近,蹲下身子,伸手拽了拽她垂在耳邊的頭發,輕笑道,“小郎君,跪著看別人跳大神,好玩么?”
余月亭將頭發從他手中抽回來,白了他一眼,“嚴肅點,祭祀呢。好玩個屁。”
那一隊人忽然高喝一聲,將酒杯里的酒朝天空狠狠一拋,酒水灑在神樹面前的土地上。
幾人又依照剛才的方法,在西邊的神樹上也完完整整來了一遍。
最后分別抓取了兩棵神樹下的灰土混在一處,一把扔進案桌上的酒壇子里頭。
再將酒分倒了數碗,幾人每人拿了一碗對眾人齊刷刷高聲喝道,“請喝福酒!”
說完仰脖咕嚕嚕一氣將杯中“福酒”喝了個干凈。
余月亭看得目瞪口呆,幾人倒了“福酒”朝眾人走來,眾人得了“福酒”都萬分欣喜,仰脖毫不猶豫將碗中“福酒”喝了個底朝天。
一人端著碗朝余月亭走來,笑瞇瞇地說道,“小郎君請喝福酒。”
余月亭看著渾濁不清滿是泥沙的“福酒”,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笑得比哭還難看,磕磕巴巴地道,“不、不必了吧……”
人群中有人認出余月亭,高喊一聲,“余家小郎君可是我們的貴客啊!”
端酒的人想了想,對余月亭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將余月亭手里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的酒碗拿了回去。
余月亭松了口氣,心中暗嘆,可算是逃過一劫了。
卻見方才拿著酒碗走開的那個人又重新朝自己走過來,手里滿滿登登抓著一把泥土,朝余月亭笑著道,“方才沒注意到貴客,貴客光臨,福氣多多。”
他伸手將手中泥土重新放進手里的酒碗之中,伸出臟兮兮的手指在酒碗中攪了攪。
這才將酒碗遞給余月亭,笑瞇瞇地說道,“小郎君,請喝福酒!”
余月亭一臉生無可戀,自己本就有些潔癖,衣裳上頭濺了個泥點子就不穿、吃食不新鮮就不吃。
余月亭瞪大眼睛看著面前昏黃不清的酒水,一臉苦笑,抬起頭來向那人哀求道,“這位大哥,不、不喝行不行啊……”
那人依舊笑瞇瞇,將酒碗朝余月亭面前又遞了遞,高聲喊道,“小郎君,請喝福酒!”
余月亭顫顫巍巍地接過酒碗,覺得自己的臉色跟這碗福酒應該差不多。
她咬了咬牙,喝吧。